以偏廂車對付韃子旗兵,這是當初戚繼光的想法,也是歷史上擊敗騎兵最著名的卻月陣的戰術。與劉裕布卻月陣時背對著水不同,俞國振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芥園與燕王廟一帶,左為南運河,右為黃花澱,他往這一橫,建虜根本無法繞到他後方去,因此後方並無水。
正在緩緩撤退的建虜看到虎衛開始挖壕溝,還大聲嘲笑虎衛膽怯,以為這是他們步步為營,但當虎衛完全初步工程,那些接受指揮的明軍開始在虎衛的指引下各守崗位時,多爾袞終於出現了。
望著虎衛陣前突然多出來的壕溝、洞坑,多爾袞一時無語。
若沒有那四艘船出現截斷他的退路,虎衛此舉根本威脅不到他,倒象是一個膽怯之人急於自保的愚行。但現在不同,現在分明是告訴他,他一直在俞國振的調動中往來奔波!
吸了口氣,多爾袞厲聲道:“我出四個牛錄,你們共出八個牛錄,死士在前,銳士在後,親兵再後,死士若退,銳士斬之,銳士若退,親兵斬之,親兵若退,我斬之——半個時辰之內,開始攻擊!”
天色漸晚,若是到天色黑了,他們攻擊會更為困難,因為誰都不知道自己腳下是不是有虎衛挖出的坑!
這一次建虜展示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很快,充作死士的人被推了出來——多是投降的漢奸軍,也有部分各部的建虜。
為了安他們的心,每個死士身上都披著雙重鐵甲,鐵甲之內還罩著他們從明軍處繳來的紙甲、或棉甲。這讓死士們臃腫得象是狗熊,動作的靈活性極受影響,速度也肯定快不起來,但是多爾袞這個時候也不需要他們有什麼速度,只要他們能擋住新襄軍的火力,推進到新襄軍面前,然後跟在他們之後的銳士便可以上前肉搏。
他有九萬人在手,俞國振只是四萬出頭,哪怕死掉一萬人才接近虎衛,他也還有信心將虎衛擊敗。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危險的關頭,用不著象此前一樣顧忌傷亡了!
“殺!”
眼見已經準備好,他也不等半個時辰到,便下達了命令。
這一次他沒有動用騎兵,因為他知道騎兵派不上用場!在他的命令之下,死士開始向前,也有逡巡不敢前進的,立刻被手則鋼刀的銳士斬殺。那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死士,不得不開始向前,他們一邊前進,一邊嚎哭。
哭聲震天!
這些人在幫建虜殘害自己同胞時沒有哭——建虜在笑,他們也在笑!但是現在,當他們倚為依靠的建虜向他們揮起了屠刀,曾被他們棄如草芥的同胞卻化身猛虎時,他們哭了!
一邊哭,一邊人還喊:“我也是漢人,我們都是被逼的,別開火,別殺我們……”
“可惜,若是驅那幾十萬漢人,或許可以破俞國振的刺蝟陣!”看到這一幕,多爾袞猛然在馬上頓足,心中懊惱無比。
這些漢人是他的戰利品,是他掠奪來的財產,也是今後滿清繼續壯大的榨取物件。他此前不是沒有動過用俘獲的百姓衝擊俞國振戰陣的念頭,甚至還做過嘗試,但是派出來的千餘百姓最後卻被虎衛成功解救,而混在其中的建虜則全部被殺。這種戰術驅使的百姓少了根本起不到效果,驅使得多了,又怕敵未亂己先亂,那幾十萬百姓對新襄軍構成威脅之前,先會對他們構成威脅。
同樣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一招無法用上。可現在對多爾袞來說就是萬不得已了,若那幾十萬百姓不是被帶到海河以北去,他肯定要用這一手的。
“上,上!”銳士跟在死士背後,不停地催促,斬殺試圖停下的。到了這種情形下,人有種麻木的服從,雖然明知前進是死,明知可以反抗,但那些死士還是在周圍人的推擠簇擁下,向前而去。
這並不算是什麼。
俞國振冷冰冰的目光盯著漸漸逼近的這些敵人,是的,雖然他們中很多人都在哭著說自己是漢人,但在俞國振看來,他們與建虜一樣,都是敵人。
不是他個人的敵人,而是整個華夏的敵人,就象是那些腐儒,那些散發著爛臭味的豪商,還有那些愚頑不化的官吏。如果接受改造,哪怕是皇帝閣老,俞國振都歡迎他們成為自己人,但如果是想阻礙華夏的進步……
俞國振拔出了刀,刀尖前指,堅決無情的聲音從他的嘴中吐了出來。
“消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