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楚南熹依舊記得那晚。
小哥哥抱著她，跌跌撞撞地走出樹林，就堅持不住地摔倒在地。
她伸手去拉他，摸到的是一手的血，小哥哥的背傷的血肉模糊。
她記得天空中烏雲散去，水銀般的月光傾洩而下，小哥哥流著血的背，還有那染著月光的眼睛。
後來，父親是怎麼找到她，她又是怎麼被帶回家，楚南熹已經記不太清楚。
只記得，母親哭著要給她洗澡的時候，她死死扯著沾著鮮血的襯衣衣襬，怎麼也不肯鬆手。
……
當然，這些她沒有說。
抬臉，環視四周，她深吸口氣。
“這就是真相！現在，你們可以提問。”
刷！
現場的手舉起一片。
楚南熹抬手指住一個女記者，女記者站起身，明顯有些哽咽。
“楚小姐，請問，那個惡魔得到懲罰了嗎？”
“他死了。”
女記者點點頭，道聲謝重新入座。
楚南熹伸手，點了下一位記者，這次是一個男記者。
“我想請問楚小姐，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為什麼當年沒有任何相關報道，在網路上也有不少質疑的聲音，認為這是你在利用話題炒作自己，對此你如何回應！”
厲寒年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下來，皺眉喝喝出聲。
“你認為，會有一個女孩子用這種事情炒作自己嗎？”
主席臺上的白媚兒和喬嘉上幾乎是同時站起身來，對那個記者大罵出聲。
“你太過分了！”
“卑鄙下流！”
唐堯也跟著站起身，儘管沒說話，臉上也寫著憤懣。
其實，大家都明白，楚南熹一旦說出真相，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傳出來，但是這個記者這樣的質問，他們還是無法接受。
楚南熹合指拉住厲寒年，抬起左手示意大家不要衝動。
“當年之所以沒有報道，一是因為父母對我的保護，二是因為我們不想為救我的小哥哥帶來麻煩。”
記者仰著臉，繼續追問，“那你如何證明，這件事情是真的？”
拉住快要控制不住情緒的厲寒年，楚南熹抬起左手扯下臉上的口罩。
“我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之前她一直戴著口罩，現在口罩扯下去，眾人才注意到她臉上已經沒有道疤。
“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幾乎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不敢睡覺，不敢接觸任何陌生人，甚至連聽到別人叫我‘糖糖’這個名字，都是緊張到尖叫。爸爸為了保護我，在我臉上粘上那道疤，帶我到國外開始新生活。”
抬起右手指住自己的臉，楚南熹的聲音也激昂起來。
“試問，有哪個女孩子會願意在自己的臉上粘上一道疤，被人嘲笑，被人叫醜八怪，被人當怪物一樣看？我這個證明，夠充分了嗎？”
記者啞了口，無力地垂下臉。
光潔的面容，精緻的五官……
未施半點脂粉，卻依舊是純美如天使。
如果不是有非常的原因，誰會願意將這樣的一張臉遮起來，變成一個讓人厭惡讓人嘲笑的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