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吧？”周助理行到桌前，“我讓律師出面，楚小姐肯定不認識他的。”
季清秋沉吟片刻，又問，“她到了鏡春園？”
助理搖頭，“律師說，原本都說好要簽字的，結果人沒來，只是打了一個電話。”
季清秋向他擺擺手，助理退出書房，她抬手摘下臉上戴著的眼鏡，目光從檔案上移到桌角。
辦公桌的左角，擺放著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家三口，一對年輕男女並肩而坐。
套著紅色裙衣的小女孩坐在父親的腿上，細細的胳膊一左一右擁著兩人的肩膀，三張臉笑著挨在一處。
男人的腳邊，趴著一隻鼻子和身上，有一些細小棕色斑點的白色小狗。
年輕男女的目光都在女孩臉上，陽光從樹葉的間隙透進來，點點的光斑映在小女孩的發。
小小的孩子，精緻無比的五官，如天使一般發著光。
三人身後的背景是一座漂亮的三層別墅，別墅後面可以看到一座矮山丘，旁邊還可以看到遠處湖水的波光。
這套別墅，正是剛剛季清秋安排律師過去，想要買下的那套鏡春園的別墅。
伸過手指，捏住畫框。
輕輕撫過照片中女孩子光潔無瑕，笑得天真燦爛的臉，季清秋的手指一點點地顫抖起來。
“熹熹，對不起！”
平日裡強勢高傲的女人，此刻早已經是雙目通紅。
……
……
車子駛進湖邊別墅的大門，在臺階前停下。
楚南熹推開車門下車，在草地上玩耍的棉花糖早已經迎過來，親暱地蹭著她的小腿。
彎身將小傢伙抱到懷裡，她將臉貼貼小傢伙軟軟的背毛，臉色蒼白地走進客廳。
“小姐？！”管家笑迎出來，“今天回來的好早。”
楚南熹只是意興闌珊地輕應一聲，抱著小傢伙上樓。
管家注意到她的異樣，擔心地看向司機，後者只是聳聳肩膀。
楚南熹說她是暈車，可是司機覺得，她那個樣子實在不像暈車。
畢竟她坐他的車也不是一次兩次，以前可從來沒見她暈車過。
回到房間，將棉花糖放到地上，楚南熹走進洗手間洗一把臉，坐到電腦前，開啟文件，腦子裡卻是一團亂。
《雲端》專案馬上就要啟動，劇本她是要親自寫的。
可是現在，她心情很糟，自然也是不可能投入到工作中。
合攏電腦，她起身走到床邊將自己扔到床上，抓過一本書來翻看，努力想要甩掉腦子裡，那些黑暗的記憶和負面的情緒。
眼睛盯著書頁，卻完全沒有看懂上面寫的是什麼。
腦子裡，只有晃著那張可怕的笑臉，還有冰冷汗溼的手掌，如無足的爬行動物擦過面板的觸感……
從衣領裡扯出那枚銀幣，緊緊握在掌心，楚南熹在床頭縮起身子。
少年人悅耳的聲音再次響在耳邊。
“別怕，我送你回家！”
想起那個少年，想起那雙映著月光的眼睛……
楚南熹的心終於一點點地安定下來，顫抖的手指緩緩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