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嫵心中明瞭,此事的原由出在高寅身上。
姜禾公主勢必會趁著高寅回來之前對她下手,看來宮中的這幾日會格外兇險了。
她定睛看著陸離盈盈一福說道:“這幾日季嫵的性命便仰仗陸先生了。”
陸離看著季嫵的目光有別前些日子,他也被季嫵那一曲給驚豔到了,在他看來季嫵已經不簡單的很了,可如今看來季嫵就彷彿一本精彩絕倫的書簡,處處都有驚喜。
他拱手看著季嫵說道:“嬌嬌放心。”
惠夫人還在等著流雲殿的訊息,姜禾素來被她寵壞了,她真怕她會任性而為。
那個婢女一進啟雲宮都來不及行禮,惠夫人便看著她問道:“公主可放季嫵出宮了?”
那個婢女盈盈一福看著惠夫人說道:“回夫人的話,公主讓季嫵留在宮中傳授她琴技,將季嫵安排在流雲殿的偏殿之中。”
惠夫人輕輕的轉動著手腕上白玉鎏金的手鐲,緩緩說道:“看來阿禾還是不死心啊!”
“去請公主過來用晚飯。”惠夫人抬頭看著一旁的婢女說道。
“是,夫人。”那個婢女盈盈一福退了出去。
姜策還留在宮中。
他正在批閱公文,龐戎大步走了進來:“回稟公子屬下查清楚了。”
姜策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
龐戎拱手說道:“方才那一曲乃是季氏阿嫵所奏。”
姜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季嫵什麼底細他一清二楚。
那琴聲包含這世間滄桑,集人生苦楚於一音,最後將所有化作天邊浮雲淡淡散開,一切都煙消雲散,令得人心境驟然開闊,怎會是一個尚未及笄的閨中女子所奏。
所奏此曲之人定然閱盡這世間滄桑,最後又迴歸本心,不執著一物。
姜策不信此曲真是季嫵所奏,他眯著眼看著龐戎問道:“此話當真?”
“回公子的話千真萬確。”龐戎擲地有聲的說道。
阿珠與阿桃很快端來飯菜。
季嫵小心翼翼的看了她們兩個人一眼,心中不疑有他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姜禾公主不會傻到用毒害她,如她那般目中無塵的人想來也不屑用這樣的法子,因為在姜禾公主看來,她已是她的掌中之物。
季嫵吃的狼吞虎嚥,著實沒有規矩的很。
吃完飯她便奏起琴來。
“錚錚錚……”琴聲穿透紅牆綠瓦在夜色中四散開來。
“公子你聽季嫵又奏了起來。”龐戎看著姜策說道。
姜策勾唇一笑:“孤倒是小瞧這個季氏阿嫵了。”
白日裡王宮之中有些嘈雜,故而只有離流雲殿近的殿宇才能聽到。
入了夜,季嫵所奏琴聲更清晰,傳的也更遠。
用過晚飯之後,齊王正在批閱奏摺,忽的一陣琴聲傳了過來。
起初任誰也沒有放在心上,皆以為又是宮中那位夫人邀寵的手段罷了。
可漸漸的慶雲殿之中,所有人聽得不由得入了神。
齊王握著毛筆的手微微一怔,一滴血紅的硃砂落在桌案上。
殿中所有人的神色各異,有人憂,有人愁,更有人忍不住落下淚來,只有極少數的人臉上洋溢著喜色,可見終生多苦。
齊王也覺得心中倍感沉重,彷彿有暮靄籠罩著整個慶雲殿,多年高處不勝寒的孤寂油然而生。
連他也覺得人生苦多於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