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還在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人還在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時候,池昱已經領取完必需品並準確地找到自己今後要長久住下的地方。
這是一個四人間,帶有一小塊露臺和獨立廁所,條件已經算是十分不錯。要知道在市井當中幾戶人家共用一個茅坑的情況並不少見,還是隻掛了一塊簾布那種,風稍微大點說不定就會露出半邊屁股。
房間裡面空無一人,但兩張雙層床已經只剩下了一個上鋪,儲物櫃也只剩下最高層的那格。池昱沒想到還有人能搶在擁有指導手冊的他的前頭,而且還讓他成為了整個宿舍的吊車尾———起碼在這件事上是這樣的。
如果是下鋪就好了!池昱輕嘆一聲,只能百般無奈地踮起腳將東西放好,奮力把被褥扔上床。不然呢?他根本沒得選。
正當池昱準備將被褥鋪開的時候,外面響起一陣悠長的鐘聲,他立刻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從清晨到黃昏,這樣的鐘聲只會響三次。
食物是維繫生命的根本,飯堂的飯點也就尤其重要。而對於新人來說,他們可以活動的範圍只在於公館後區,連商娛區都不得隨意出入,更何況本他們連半個子兒都掏不出來。
規矩背後的主人顯然對拖沓深惡痛絕,鐘聲響起後只有半個小時飯堂就會關上大門,連殘羹冷炙都沒份兒。
池昱飛快地跳下床,直奔飯堂而去,此前他已經踩過點了。
等他趕到時,取餐視窗早已排起了長隊,用餐區也落座了大半。排隊的人們分成了好幾撥,但隊伍之間有一個很明顯的距離間隔,似乎劃分成了兩個群體。池昱不由得停下來,除了開飯時間,蜂王給的手冊上並沒有確切提及更深的規則,而他從這裡察覺到了一絲規則的意味。
終於,在觀察對比了十來個人後,池昱發現了其中的不同。從左邊的幾個視窗取餐走出來的人,手上的菜式花樣百出,極為豐盛,而右邊的則是固定菜式,雖然在池昱看來,那也是不可多得的一頓美餐。
池昱心裡一定,迅速排到右邊視窗人最少的一隊。
有一個茫然無措的傢伙跟著排到了池昱後面,但沒多久,他就重新排到了左邊的隊伍上,那邊的隊伍更短,而且他也發現了那邊的飯菜更為可口。
池昱記得他,教誨散場時在池昱耳邊的冷嘲熱諷的聲音,其中一個主人就是他。
隨著隊伍的推進,很快就要到那個傢伙了。池昱因此多留意了一下,然後他發現那邊視窗的人在選完菜品後,需要支付錢幣。他心裡一跳,立馬偏頭看了看自己隊伍的前頭——掌勺師傅行雲流水地配好飯菜遞出,取餐的人只是亮了一下自己的銘牌,甚至動作稍稍遲鈍那個看起來還挺和藹可親的大叔就會不滿地把鋼架敲得邦邦響。
池昱暗自鬆了口氣。
而那個傢伙顯然還沒有發現這其中的關鍵所在,他前面的人遠比他強壯高大得多,探頭張望也是徒勞,他只是嗅著飯菜的香氣,不斷抿嘴吞嚥,這樣豐盛的食物,是他從前做夢也不敢想的。
等到前面只有兩個人時,他終於從對話中聽出了不對勁,開始侷促不安地東張西望,然後又咬咬牙硬著頭皮等待著——幾乎所有要吃飯的人都聚集了,他的身後以及其他隊伍都排了很長,大廳懸掛的走鍾指標也很快就要擺到正下方。
掌勺人這次沒有像正常那樣投去詢問眼神,而是陰沉著臉,手裡的鐵勺重重地敲打著,他一眼就能看出視窗外的這個小矮子是什麼貨色,那身還能稱作是衣服的布料上連個口袋都沒有。
但小矮子在努力地辯駁著:“我是新來的,今天第一次來,我……”
只是還沒等他說話,就有人粗暴地將他後拽,小身板無法承受的力量一下子就將他掀翻在地上,不絕於耳的叫罵聲緊隨其後響起來。
“滾蛋吧,窮鬼!”
“娘娘腔,這兒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
大廳裡的視線有了短暫的停留,焦點目標低著頭,抱著身子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池昱收回目光,什麼也沒去想。
他順利地取到了飯菜,將走時說了一句“謝謝”,那位面相和藹的大叔多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敲了一下勺子,池昱立刻端著走了。
用餐區的人已經走了許多,空出來很多位置,池昱選了一個靠窗的角落,開始對付這份“大餐”,三菜一湯葷素搭配,還有半截嫩玉米。但他沒能愉快地用餐到最後,一個身形魁梧的禿頭端著餐盤朝他這邊走來,一邊神態怪異地左右偷瞄著。
禿頭重重地坐在了池昱的對面,連桌子都跳動了一下。池昱不動聲色地抬頭看向他,他濃厚的眉毛擰在了一起,一副我“窮兇極惡”的表情。
“新來的?”他壓著嗓子說,好讓自己的聲音更低沉有力。
“嗯。”池昱輕輕應了一聲。
禿頭顯然在來之前沒完全想好自己的臺詞,張著嘴有點發愣,他想了想決定再說些什麼,卻突然埋頭吃起飯來。
池昱沒有回頭,但很快身後就有了腳步聲。
“喲呵,瞧瞧,這是誰!”一個故意誇張的驚歎聲,“鬥場最亮的沙包,打不死的癩皮狗也開始上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