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之災,天元城的最深處。
荒蕪破敗,陰暗冰冷。
排氣口的水霧凝聚成水流,蜿蜒盤踞在牆壁上,緩緩而下,在這個石室裡肆意蔓延。
“呲~”
陰影捂住的角落裡,兩團紫色火焰忽閃忽滅,汙水剛剛聚攏就被蒸發殆盡。囚犯輕輕扭動著身體——如毒蛇般纏繞全身的鎖鏈幾乎將他吞噬,活動已成為奢望。
這裡是天元城的禁地,沒有絲毫生機的,扼殺一切力量的絕望之地。
他在最底層,有十二重阻隔和幾百道機關限制將他與外界隔離,這種待遇在天元議會掌權的整個歷史長河裡都前所未有。
石室裡的空氣開始渾濁起來,讓人窒息的腐敗惡臭升騰而上,他卻似乎渾然不覺,甚至浮起一絲笑容,刀鋒般一抹而過的嘴唇也有了血色。
一種讓人牙根發癢的尖嘯由遠及近地傳來,像是刀片刮擦瓷器,漸漸地成為轟鳴。
異響餘音散盡,地獄之門透出久違的光亮。
泛黃燈光透過一個人影射進昏暗狹小的石室,落在囚犯身上,照出他蒼白的臉龐和如凝固的血液般貼在額前的暗紅色碎髮,以及不該出現在這種絕境的,一如享受午後陽光般地慵懶神情。
光亮裡的輪廓微微皺眉,呼吸戛然而止,戰場上的修羅之血同樣是汙穢,沾染的卻是榮耀和功勳,而這裡,只有洗不淨的罪惡和侮辱。他微微抬手,光暈流轉的銀白色長袍鼓動飄揚,風流湧動四散,從整個石室裡席捲而過,自他身後傾瀉而出。
“感謝護法的恩賜,光明永遠與您同在!”囚犯的笑意更濃了,一臉滿足地享受著難得的清新。
“議會的決策我無法苟同,作為回報,你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整個天元議會只有兩個人能肩負十二星護法這個稱號,而這個佔據其一的男人居然預設了一名階下囚的調笑,如果傳出去恐怕要跌破無數人的眼球。可他只是好整以暇地負攏雙手,儼然一副洗耳恭聽地認真姿態。
“喂,你不是真的以為我要對你感恩戴德了吧!”
“難道不是麼?”
位高權重的議會護法和罪孽深重的特等囚犯,詭異的針鋒相對。石壁上的汙流還在流淌不息,聚攏又蒸發,升騰的惡臭持續充盈,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銀袍護法忽然深呼吸,儘管那股讓他無法忍受的氣味再度迎面而來。
“我很遺憾,熾煌。”早已在戰爭中磨礪到心神堅韌的護法沉重地嘆息,他想起那個如東昇旭日般的姑娘,從無助到絕望地空洞 眼神,審判之刃刺破她的晶瑩面板流淌出的灼熱鮮血,以及守護圖騰被攪碎的淒厲慘叫。
“我救不了她,我無能為力,那是不可寬恕的罪孽。”他揚起臉,濃重的汙穢加身,有種錯異的救贖感,恍如他身懷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