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如此這種將貴客留在大門外等候的處理方式實在是有些過於唐突和隨意了,按照禮數來說自是要迎進門內在迎賓廳堂等候這才比較合理,只是如今隨著衛家的權勢日重,身份地位的不一樣自然也是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所說的便是這樣一個道理。這些年隨著衛家的實力和權勢越來越重,那些上門來攀親認戚之人自然也是越來越多,原本八杆子挨不著邊的那些人不斷的過來衛府自是讓衛府之中煩不勝煩,尤其是家主衛遠征,在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更是大感頭痛,所以一再叮囑管事,一定要弄清楚身份再引進門不遲。
這也難怪,想那些敢於登門之人,雖然關係疏遠,但必定也是真有其事才會上門相認,只是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這些人都屬於那種可有可無之人,偏偏衛遠征還不好隨意敷衍,以免落得一個為富不仁,空擺架子的壞名聲。如此一來便是讓他頗為尷尬了,親自接待吧未免有些煩不煩勝,花些錢財打發了事倒也就算了,可勞神費力也實在是一件鬱悶無比的事情,可要是置之不理,於整個衛家來說難免會落得一個薄情無義的壞名聲,著實是一件兩難的事情。不過這樣的事情處理多了之後,他們倒也是變得精明起來,從進門那道關口上便是牢牢把控住,若是些遠拉關係之人,大都帶著偏房花些錢財打發了事,若真是重要之人,自是會由衛遠征來親自處理。
如此炎熱的天氣,如衛道這般的下人都知道找個陰涼之處休息片刻,如衛遠征這個衛家的當代家主,自也是在一處小亭中避暑納涼。
此地乃是後園之中的一處幽靜小屋,四下裡遍佈修竹, 雖無花紅柳綠之風景,卻也是一處難得的別靜雅緻之處,更重要的是,此處面積廣大,竹海深深,很難想象這樣一個風景優美之地,會是在四方城中的鬧市區中,實在是將鬧中取靜的愜意給抒發到了極致。而在這座小屋之中,少了一絲夏日的酷熱,多了一絲冰冷之意,顯然在佈置上面也是頗為講究,其屋中的居然有幾件用寒玉做成的裝飾品,對於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過奢侈和尊貴了。畢竟寒玉這種東西,乃是修士用來煉製法器之靈材,此物居然被衛遠征給做來降暑,由此也可見衛家的實力之渾厚。
便在衛遠征在侍女的伺候下正在午休之時,門口傳來了衛道的聲音,當即也是將他從睡夢中驚醒,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以他對於衛道的瞭解,自是知道若非緊急重要的事情,這個老家僕是斷然不會在此刻來打擾於他的。
衛道倒也是深知家主的脾性,也是囉嗦當即將門口發生之事如實所述了一遍,然後將一封密封的書信給遞了過去。初始之時,衛遠征不知道是因為剛從睡眠中醒來有些神情恍忽,還是因為聽了衛道的述說以為又是一支遠房的親戚來這裡打秋風,倒也是沒有在意,甚至他內心之中隱隱還覺得衛道這個老傢伙是不是老糊塗掉了,這麼一點小事也需要如此急著的吵醒自己午休?人吶,年紀大了之後睡眠本就不怎麼香甜了,輕微的舉動往往便能讓他驚醒過來,這也就是他來此處小歇的原因所在,這裡清淨自然,少了府中的嘈雜,自然是利於休息。
不過,他隨意的拆開了信封,當他看清楚頭一行字的開頭之後,便是驀然間臉色大變,整個人當即筆挺坐起了起來,旋即轉眼之間臉上的神情已經是從原先的淡然變得了驚駭神情了。要知道,衛遠征執掌衛家如此多年,不管是心性定力自然都是極佳,雖然不敢說能做到泰山崩於頂而不形於色的程度,但最起碼也是神經堅韌定力過人。能讓他如此神情和動作的,可想而知是何等大事了。
他的這種變化,自然也是讓一旁的衛道心中惴惴不安起來,一時間有些摸不清楚家主如此神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衛道,那人現在何處?”衛遠征的聲音蒼老而略帶沙啞,不過渾厚之中自是帶有一股威嚴,顯然久掌家族大權,還是蓄積出了一絲上位者的氣勢。
“老爺,正在門口等候,小的怕怠慢了貴客,正讓衛二他們看茶伺候著。”衛道不由趕忙的應道。文筆齋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衛道啊,家族之中處事還是你最為老成執重,此番若是有些許慢待貴客的話,怕是我等就要鑄下大錯了!”衛遠征一聽他述說當即像是長吁了一口氣一般,心中不由大定。而衛道此時則是不由想起了月小姐剛剛在門口的舉動,不知道自己未到之前可曾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老爺的神情,怕是那個年輕人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啊!
便是這時,衛道聽到了一句更加驚人的話語,聽見衛遠征那渾厚的聲音當即說道:“衛道,立即大開中門與我一起前去迎接貴客。”
衛道一愣,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看著老爺那認真的表情,他一時間也是確信的確如此,不過他仍舊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老爺,要開中門嗎?”
衛遠征自是從老僕那有些懷疑的語氣中聽出了他的疑問,其實這也難怪,要知道一個家族的中門尋常時間可是不怎麼會開的,一般來說只有碰上隆重的節日,或者是來了遠超他本人身份的貴客時才會中門大開以示隆重。但許多事情衛遠征自是不便與他人細說,只能是點頭說道:“照我的話去做吧,我馬上就來。”
衛道這才知道門口那個年輕人實在是身份尊貴至極,以他的年紀能讓老爺如此對待,實在是不多見的事情,此刻他只期盼著先前月小姐當真是沒有惹到這人,否則的話可就麻煩了。
很快,衛家緊閉的中門突然間大開,管事衛道此刻哪裡還有絲毫老邁的模樣,隔著老遠的距離便是施禮說道:“讓貴客久等了,家主隨後便到,迎接來遲還望貴客贖罪。”
如此動靜,自是讓門口的護衛家丁一個個面面相覷,一個個帶著驚疑的眼神朝端坐在那裡看起來頗為平易近人的男子看去,能讓家主親自來門口迎接之人已經是少見至極,眼前這個傢伙居然會讓衛家中門大開迎接,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再想到先前之時,小姐拿著馬鞭在他身上拍拍打打的模樣,不由讓他們一個個冷汗直流,好在這人似乎脾氣頗好,否則的話怕是連帶著他們一起也要倒大黴了。
便在這時,只見數人聯訣而來,隔著老遠的距離,便是停下腳步對著沈同施禮起來,看其模樣,衛家的家主居然將自己的身份擺的如此之低,實在是讓眾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然而,他們的如此神情動靜,他們的如此舉動則是讓沈同有些雲淡風輕的臉上,一時間神情嚴峻了起來,不過旋即,他的臉色也是放緩了起來,在急切之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然後定神朝一眾人看去。而他的目光旋即便是落在了當先的那人身上,只見其身穿錦衣錦袍,鬚髮皆白,卻是梳攏的一絲不苟,臉上皺紋頗深,不過雙眼卻是炯炯有神,連走路也是步履生風,不見絲毫的老態,如此情形實在是讓沈同大為吃驚,甚至大感不可思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