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宇呸了一聲,冷笑,“汙衊?你敢說李太醫的死,跟你沒有關係?”
京兆尹自然不可能任他肆意攀咬,當場反駁回去,“本官行得端坐得正,豈容你隨意顛倒黑白是非?蔣宇,殺人償命。本官勸你還是乖乖認罪伏法,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武威侯夫人剛被掐醒過來,一聽到“殺人償命”這四個字,頓時又暈了過去。
謝風華瞧見這一幕,心中到底有些不忍,不禁開口道:“京兆尹大人,此事尚未有定論,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定北大統領,此言差矣。”京兆尹朝養心殿的方向拜了拜,義正言辭道,“既與天子相關,事無鉅細,亦不能輕易讓步。否則,亂象叢生,後患無窮。”
這番話,聽來著實忠心耿耿。
可京兆尹到底存了挑釁的心思,一見殿中不少人都變得神色肅穆,那眼角眉梢也像是浸染了喜色,說不出的神采飛揚。
豈料,謝風華從不將他看入眼中,頭也不抬地道:“京兆尹大人,若是你能把眼裡的得意藏好,興許本大統領還會相信幾句。沒有偽裝的本事,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吧?”
話音剛落,殿內頓時起了一陣鬨笑聲。
京兆尹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理智突然神遊到了九霄雲外,等反應過來,手上一痛,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惱怒地抬頭看去,下一瞬,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唐……唐世子……”
“大人,定北大統領乃一介女兒身,行事難免有些猖狂。可你好歹是梁朝的頂樑柱,何至於跟一個小女子計較?”唐孟謙涼薄一笑,也不見他有多用力,談笑間,已經將京兆尹拖了回去。
謝風華笑意逐漸變冷,眸光化作兩把銀色彎刀,嗖嗖地往唐孟謙身上招呼過去。
“唐世子,你這是看不起本大統領?”她涼涼地問道。
唐孟謙笑意微微僵硬,“定北大統領說是,那就是了。”
自從撕破臉皮後,雙方也懶得再做表面功夫,見面必毒舌攻擊冷臉相待,恨不得將此前虛以委蛇的交鋒都用這副面貌填補回來。
誰填補填得慢了,似乎誰就虧了!
若是以往,謝風華興許還有心思陪他玩玩,可今日嘛……
沒心情!
見她沒有再反唇相譏,唐孟謙眼裡劃過一絲詫異,略一思忖,便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他冷哼一聲,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京兆尹孤零零地站著,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尤其在對上熱氣嫋嫋後的明眸時,心頭一顫,不得不移開了視線。
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善茬!
少惹為妙!
這麼想著,卻又聽謝風華繼續道:“蔣宇的為人,本大統領多少都有些瞭解,看著也不像是會做出這等蠢事的。與其在這裡爭執些有的沒的,倒不如把朝堂騰出來,聽一聽老王爺等人的決斷。”
京兆尹氣得肝疼,“定北大統領,請你慎言。本官所言,皆有人證物證,可不像某些人那樣,凡事都是靠張口白牙胡說一通。”
“呵……”謝風華眸光一凜,目露寒芒,臉上盡是嘲諷之色。
她也不說話,就那麼冷冷地盯著京兆尹,直到把人盯得額頭冒冷汗,才涼涼道:“你這麼急著要給蔣宇定罪,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京兆尹覺得胸口又疼了幾分,餘光不經意間瞥到北恆王的神色,頓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這一次受制於人,他認了!
見他就這麼偃旗息鼓,謝風華眼裡閃過一絲玩味兒,目光在北恆王身上逡巡了一圈,卻也沒有再窮追猛打。
這一段插曲,看似不起眼,卻也讓有心之人看清了謝風華的態度和殿中的局勢。
而這,也正是謝風華的目的。
老王爺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從謝風華身上劃過,重又看向殿中的蔣宇時,語氣似乎也變得溫和了一些。
接下來,就是審訊。
還沒等老王爺開口,北恆王已經冷冷道:“京兆尹,你既然狀告蔣宇故意殺人,可有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