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小身子一顫,他們的小陛下猶猶豫豫的抬起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杏眸偷瞄他,抿起小嘴。
“難道不是?”她聲音略冷。
“陛下先前不是說信臣嗎?怎的這回為何卻又不信臣了?”林景低頭盯著她,反問。
蘇映清垂著的眼睫輕顫,但沒回答,卻也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信你?
你也好意思說?
我信你,所以冒著生命危險來找你,可你呢?
嘴上說著與我言和,扭頭卻又置我的生命不顧,那我的性命冒險,就為誘騙榮家出手!
林景盯著她,輕聲問:“難道陛下就沒想過,並非臣所為嗎?”
“答應與我言和,和拿我的命冒險,又不衝突。”蘇映清睫毛輕顫,半晌抬起眼的那一刻,聲音淡淡,卻禮貌矜持:“不過這麼做,確實是最好的計策,所以朕不會怪丞相,畢竟這確實是解決榮家的最好辦法。”
林景一怔,沒等他解釋,蘇映清已經衝著他彎起眼,露出淡淡笑容。
“況且,丞相不是也救下朕了嗎?一步險棋罷了,不愧是丞相,計謀果真高深。”
“……”
像是誇他,又宛若實誠的佩服他的這一切‘計劃’。
可,卻叫林景怎麼聽怎麼覺得不舒服。
心臟像是有一萬根針輕輕扎過,叫他透不過氣來。
一步險棋罷了。
險棋、罷了。
在她眼裡,他覺得她與他而言,本就只是棋子。
該說他們小陛下當真聰慧好呢,還是說——她雖然年紀不大,不算聰明,卻偏偏將這一切的一切,卻看的通透。
那,她明知她於他而言,只是一枚棋子,也敢來冒著自己生命危險來見他,破他這一局麼?
……
他設計是真,算計了陛下也是真,拿她當棋子設下棋局也是真。
她全都知道,所以在知曉他亦‘拿她的命涉險設計’後,她雖心驚,害怕,恨他,卻也還是壓下萬千情緒。
先前是氣不過,所以才露出真實情緒。
可過後,她很快便壓下情緒,又衝著自己笑起來,扮作乖巧的模樣。
——只為活著。
但唯獨這透露她的行蹤,誘榮家行刺一事——
確實併為他所做。
他本無謂解釋,可瞧著面前陛下淡然疏離的笑,覺得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對勁。
最開始她知他可能殺她,懼他恐他時,她擠出的笑意都沒這麼牽強,慫唧唧的露出來的笑容又慫又乖。
那時的笑,他都未曾覺得礙眼。
可現在,少女臉上清淺疏離的笑意,卻叫他覺得刺目,他倒寧可她面對自己露出害怕的模樣,也好過這樣哪怕仍舊笑著,言行舉止也難掩疏離。
“陛下。”林景抿起唇,陡然收緊手臂,那雙漆黑的眼睛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陡然低頭,他的聲音沉沉,“若臣說,榮家知曉您行蹤一事,並非臣所為,臣也絕沒有真的設計到拿陛下的性命設下圈套呢?”
蘇映清仍舊神色淡淡,垂下眼,斂去臉上情緒,“那便沒有吧。”
她話的意思彷彿在說,丞相說沒有,那便當做沒有吧。
“給陛下添了護衛確實只是擔憂陛下的安危,而知曉陛下遇險,是因為臣的護衛放了暗號,及時趕到,也是因為他們一路留了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