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開嘴,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喉嚨有些僵硬,嘴裡也有些乾燥,幾乎說不出話來。
關鍵是,她感覺自己的思緒變得混亂而凝滯,就像是一團凍在冰水裡面麻繩,絲毫動彈不得。
潘龍倒是沒有再做什麼,說完了這些,他就悠哉悠哉地坐在那裡,安心品嚐交談之前,莫蘭小姐給他倒的那杯咖啡。
過了好一會兒,莫蘭小姐才用乾澀到宛若沒有上油的機械一般的聲音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潘龍笑著看了她一眼,反問:“什麼叫‘怎麼辦’?”
“你殺了防剿局的領導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莫蘭小姐的聲音忍不住大了幾分,“難道你就打算什麼也不做嗎?”
“那我需要做什麼嗎?”潘龍繼續反問,“直接把防剿局徹底消滅掉?”
莫蘭小姐頓時啞然,原本因為潘龍漫不經心的態度而稍稍升起的怒氣直接煙消雲散,就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澆在身上似的。
她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看起來稍稍有些兇悍的東方人,其實是一位強大的無形之術修行者,甚至可能是具名者那個層次的人物。
只要他願意,防剿局在他面前也只是弱小的螻蟻,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不僅防剿局,哪怕是偉大的不列顛帝國,這位當今世界的霸主,其實也奈何他不得。
最多,無非就是把他趕走,打回他原本所在的地方。
具名者是不會被凡人殺死的,就算是那些獲得了長生的人物,往往也只能驅逐它們,並不能真正將它們殺死。
能夠殺死具名者乃至於司辰的,只有同屬具名者乃至司辰的偉大存在而已!
想通了這個,莫蘭小姐突然感覺一陣虛弱無力。
眼前這個看起來具有人形的東方人,其實是她、防剿局、乃至於整個日不落帝國,都根本招惹不起的人物。
殺死防剿局的領導人,對這個世界來說算是驚天動地,但對他來說,其實……甚至都不算是一件大事!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雖然防剿局總是給我們添麻煩,但實際上他們的存在,對這個世界是很有益的。至少就倫敦來說,如果沒有防剿局的限制,諸如蛻衣俱樂部之類的組織,早就已經肆無忌憚地殺人放火了。”
潘龍皺了皺眉,說:“按照你的說法,我似乎應該去找蛻衣俱樂部的麻煩?”
莫蘭小姐立刻搖頭:“不!請千萬不要這麼做!蛻衣俱樂部雖然邪惡,可他們終究還是有組織的——有組織,就受到防剿局的監管,作惡的時候,多少會有幾分顧忌。真正最危險的,是那些孑然一身的獨行客。他們無牽無掛,為了追逐更高深的無形之術,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潘龍嘆了口氣:“這就是所謂‘流寇比坐寇更壞,而獨行大盜最兇殘’嗎?真是麻煩!”
“其實您完全可以什麼都不做。”莫蘭小姐說,“這個世界對您來說並無危險,為什麼不好好享受這趟異史之旅呢?”
潘龍笑了:“你說得也有道理。防剿局也好,蛻衣俱樂部也罷,乃至於什麼上議院、英國……這個世界裡面的所有事務,其實跟我都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絡。那麼,就像你說的這樣,只要他們別再來招惹我,我就暫且不理睬他們吧。”
莫蘭小姐立刻鬆了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幾分。
但潘龍隨即又說:“不過,我對這個世界的無形之術頗有興趣。你們做研究的時候,能夠帶我一起參加嗎?”
“當然可以!”莫蘭小姐立刻回答,甚至於似乎都沒仔細考慮,“我們最近就要舉行一個儀式,幫助一位朋友提升他的位階。這儀式會有少許的風險,如果您願意參加的話,可以讓儀式變得更加安全……說實話,就算您不說,我也正想要談這件事,並請求您的幫助。”
她露出了笑容:“如果沒有發生那個意外的話,原本這才是我今天想要跟您談的。”
“那儀式在什麼時候舉行?”
“就是今天。”莫蘭小姐笑著說,“傍晚日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