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飛燕看著鐵鷹的屍體,一言不發,只是身體微微顫抖。
他的諸位子女之中,鐵鷹是年紀最大的,也是資質最好的。修煉數百年,已經到了距離長生近在咫尺的地步,隨時都可能突破,踏入妖神境界。
在他的心目中,早已將鐵鷹視為自己的繼承人,甚至已經為鐵鷹繼位做好了準備,只等自己這長子修成長生,便舉行傳位大典,然後放下一切,去雲州挑戰畢靈空,要麼突破、要麼隕落,生死無悔。
卻想不到,自己寄予厚望的長子,竟然莫名其妙死在了這荒郊野外!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卻沒找到半點戰鬥的痕跡,也沒看到搬運屍體的痕跡。
他又向空中看去,眼中閃爍著銀色的光芒,看到一道血線從天空落到地上。
他眼中的銀光更加強烈,頓時看到空中的雲彩開始倒著飛行,卻是在施展神通追溯時光,想要知道大兒子究竟怎麼死的。
但才只一瞬間,他就想起長子慘死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痛,眼中的銀光頓時潰散,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
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將這口血收起來,不讓六子看到。他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
長子的慘死,讓他的心境大受影響,一年半載之內,施展不出那些需要精細操作的神通了。
追溯時光在所有神通裡面,都稱得上是最精細的那一類。現在的他,有心無力。
剛才強行施展的結果,就是非但法術沒有成功,自己還反過來受了嚴重的內傷。至少需要專門調息一番,才能恢復如初。
(看來,只能去找人幫忙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你大哥是被人在天上打死的,屍體掉落在這裡,所以沒有別的痕跡。”
聽到父親的話,鐵隼閉上眼睛細細感應,片刻之後,輕輕一拍大哥屍體的腦門,伴隨一股血箭,一枚稍稍有些扭曲變形的銅錢從後頸傷口處掉了出來。
他滿手鮮血地撿起那枚銅錢,看著銅錢上的文字,低聲說:“天下太平……大哥他酒色財氣都不怎麼沾染,也不愛爭名奪利,若是天下人都像他這般,必定太平得很……”
鐵飛燕手一招,那枚銅錢飛起來落在他的手上。
這位妖神低頭看著那枚銅錢,手指輕輕摩挲,沉聲說:“這枚銅錢的鑄造方法和尋常銅錢不同,不是用砂箱澆鑄,而是用石範澆鑄。此法只能少量製作,想來它的存在,應該多少有些名氣。”
說著他眼中寒光一閃,下定了決心。
“帶上大兒的屍體,我們去神機營。”他冷冷地說,“夏朝這邊的事情,找神機營準沒錯!”
片刻之後,父子三人出現在了神都城神機營的大門口。
今天輪值守門的衛兵乃是三百六十銳士之一,修為也差不多是先天絕頂,年紀頗大,見識更是廣博。一看到鐵飛燕父子出現,微微一愣,便認出了鐵飛燕的身份。
“流光國主?!您怎麼來了?”他大吃一驚,急忙上前迎接,卻又注意到了鐵隼抱著的屍體,仔細一看,頓時毛骨悚然。
“鐵侍郎?!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想要問這個問題。”鐵飛燕沉聲說,“神機營諸位將軍,可有人在?”
“有!您先請進,我立刻為您通報!”
說著,他轉身帶路,同時一道無聲的傳訊發出,很快就傳到了神機營三位主官那裡。
不等鐵飛燕一行走出多遠,帝項尤和陳彥一先一後的走出來,身影看上去慢,卻一轉眼就到了他們的面前。
緊隨其後,帝清河坐在一卷龐大的書簡上,疾馳而至。
神機營的三位將軍,全都被“鐵飛燕帶著鐵鷹的屍體來訪”這訊息嚇了一跳,急急忙忙趕來。
他們陪著鐵飛燕父子走過“挺身護天下,拔劍衛黎民”的石碑,走進了神機營的正殿之中。
進了正殿,雙方坐下,帝清河才柔聲問道:“鐵王陛下,關於令郎……”
“我也不知道我大兒是怎麼死的。”鐵飛燕說,“我老年喪子,心神震動,一年半載之間都無力施展追溯時光之術。只能將他的屍體和兇器帶來,請諸位幫我查一查。”
說著,他拿出那枚染血的銅錢,真氣託著它飛在空中,讓三人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