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那些開黑店的會厭煩,就連潘龍自己,也漸漸厭煩了這種天天吃白食被人追趕的生活。
他並不介意偶爾這麼搞一下,權當是生活的調劑,小小的一點低俗樂趣,也沒什麼不好的。但天天都這樣,他就慢慢覺得很無趣。
尤其每次到最後都是黑店覆滅,無非覆滅的方式不同,更是讓他覺得有一種“不過如此”的意味。
還不如按照他的打算,直接提刀堵門,一刀一個,給這些傢伙直接了當算了!
畢靈空看著火光之中他鬱悶而有些煩躁的神情,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這人吧,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說,“要說你資質差,那肯定是汙衊。除了阿由等少數幾個人,我再沒見過資質比你更好的人。最起碼我自己的資質跟你就沒得比,大家一起學藝的話,你學一年估計能抵得上我學十年八年。”
“要說你的心性,那也是極好的。明明是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還能忍耐這麼久。換成我的話,怕是早就忍不住大喊大叫,大吵大鬧。我估計大概也就夫子比你更能忍,‘從心所欲’這四個字,至少前兩個字,你不用學都很厲害。”
“但是……你這人也特別能鑽牛角尖,始終鑽進死衚衕裡面不肯出來。比你跟更加固執的人,我覺得世界上也沒幾個了。”
潘龍苦笑:“您這究竟是在表揚我,還是在批評我啊?”
“嗯……表揚三分,批評九十七分吧。”
“這麼多的批評啊……”
“誰叫你花了快半年時間,愣是沒能領悟到最基本的道理呢?”
潘龍很是無語:“逼著別人領悟,那是和尚們才做的事情。前輩您就不能實在點,直接教給我嗎?”
“紙上得來終覺淺啊!”
“我不在乎什麼‘終覺淺’,再這麼領悟下去,我怕我自己都要瘋掉啊!”
“瘋不掉的,放心吧!”
潘龍沒辦法,只能接著學。
可他真不知道畢靈空究竟要透過這種奇怪的“實習”,教給自己什麼道理。
如此這般,漸漸秋去冬來,他依舊還是沒能學到畢靈空要教的道理,反倒是畫畫的技術有所進步。
至少……他畫出來的人像,已經不至於讓人連男女老少都分不出來了。
現在他畫的畫,雖然沒辦法對照著畫像找到這個人,但起碼看著這張畫,是能判斷出這個人的性別、年齡……哦,還有物種。
也就是說,至少他已經能夠畫出基本的人樣來了。
“我總覺得,這樣下去的話,或許我會學成一個畫師……”
“當個畫師也沒什麼不好,有道是荒年餓不死手藝人,身懷一技之長,總歸是有備無患。”
“前輩,我會很多手藝,真的不需要再多這一樣了!”
“技多不壓身嘛。”
以上對話,經常發生在晚上潘龍畫畫的時候。
現在一天到晚,他大概也只有畫畫的時候情緒比較穩定,除此之外,他平時都有些煩躁。
看到黑店不能將其消滅,這已經讓他非常的不愉快,還要反覆上演他根本沒辦法從中學到任何東西的無聊戲碼,更是讓他火冒三丈。
終於有一天,又是一個黑店因為恐慌和焦躁而內訌覆滅之後,他一口氣喝掉了兩壇黑店裡面的毒酒,大吼:“我學不會!我真的沒辦法領悟啊!他們倒黴,他們煩躁,他們發狂,跟我有什麼關係?人類的悲歡是沒辦法相通的,我只覺得這些混賬很煩!超煩!煩到我恨不得一刀把他們都砍死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