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哥韓山幾年前已經結婚,有個五歲的兒子。而韓風自己也才十五歲,生日還偏小。如果他真的一睡十年,還真的會出現侄子比他年紀大的情況。
好在,他只睡了十天。
盧山山神的延壽靈酒,大概是醉一天就能多活一年。
一覺醒來,韓風明明十天沒吃沒喝,卻一點也不餓不渴。第二天早上,他在夥計驚訝的目光注視下,若無其事地拖著潘龍出去逛街。
“武功鎮我已經逛遍了。”潘龍無奈地說,“我甚至知道,從西門到東門,是一千零四十六步;從南門到北門,是一千二百三十三步。這城裡的每一間店鋪我都進去過了,每一棵古樹我也都看過了……真的,沒什麼可看的!”
“龍哥你還數步子?太無聊了吧。”
潘龍嘆了口氣,無語搖頭。
但韓風不愧是旅遊專家,居然愣是找到了新的景點——從今天下午開始,武功鎮的人們就會在鎮子中央的小廣場上點燃篝火,那團篝火會一直燒到明天早上,意味著明年的日子也一樣紅紅火火。
“篝火有什麼好看的?”潘龍問。
“等一下還有人唱戲文啊。”
潘龍無法理解韓風為什麼那麼興奮——戲文很有趣嗎?這小子連書都不肯讀的,為什麼會對戲文感興趣?
但既然韓風想要看戲,他也陪著看戲就是了。
今天唱的戲文是“天劍記”。作者是古代的著名戲劇家文超公,時代大概在大夏皇朝建立初期。這位戲劇家寫了許多膾炙人口的作品,創作能力當真出類拔萃。有人統計過,光是那些可以肯定由他創作的戲劇,就有四十餘部,稱得上是著作等身。
“天劍記”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還是系列劇。第一部“九重塔”,第二部“妖精鄉”,第三部“生死箭”,第四部“刀劍決”,第五部“崑崙夢”……故事劇情讓潘龍有莫名的熟悉感,總覺得在哪裡看到過。
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之前在定豐鎮看人唱戲文,唱同樣由文超公寫的刀客三傳(“驚鴻刀”、“談笑刀”、“寂寞刀”),仙凡四記(“天河記”、“劈山記”、“思凡記”、“黃袍記”),熟悉感更是強烈,強烈到讓他懷疑這位是不是他老鄉的地步。
但無論是不是他老鄉,這位文老先生都已經去世多年,怎麼都和他沒關係了。
除非這位老先生能死而不滅,只要有後人記得他、傳唱他的詩文,他就可能死而復生,否則就算是他曾經留下遺囑,要把遺產給自己繼承,也是不可能的。
大夏皇朝法律規定,無論是遺囑還是合同,有效期都只能維持到當事人死亡五十年之後。而這位文壇傳奇已經死了超過二十個五十年……
從午後三點到晚上八點,戲班唱了一段又一段,到最後畢竟還是全唱完了。
時候不早了,戲班也要休息,也要準備過年。
不僅僅戲班要過年,大家都要過年。
“最後那段唱得真好!”回客棧的路上,韓風興高采烈地說,“比當初去定豐鎮唱戲的戲班唱得好多了!”
他手舞足蹈,還時不時拔刀出來,以刀作劍揮舞幾下,模仿戲文裡面角色的動作:“幾句話一唱,就能讓人感受到故事裡面的氣氛,聽得久了,甚至感覺自己好像進了戲文之中一樣……真是太好了!”
潘龍笑著點頭,他剛才也有類似的感覺。
但他知道,那壓根不是什麼表演水平高,而是表演者精神強度異於常人,全神貫注表演的時候,意志散發出來,感染了周圍的普通人。
有如此強度的精神意志,實力必定不凡,不是修煉奇門武學的高手,就是術者。
(這個戲班子裡面還真是藏龍臥虎,想不到雍州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戲班,都藏著如此高手!)
他一路感嘆著回到客棧,吃了宵夜,洗臉洗腳正要睡覺,突然感覺窗外的夜色異常清涼,探頭一看,卻見夜空清澈,群星連閃爍都不閃爍了,明亮得彷彿觸手可及一般。
(咦?!)
他心中一愣,突然有些靈感,朝著戲班的方向看去,卻見戲班駐地上空,隱約有氣息盤旋。那氣息非龍非蛇,羽翼伸展,隱隱有文鳥之像。
(莫非我還真猜對了,他們戲班裡面真有術者,這是術者在修煉?)
(還是說,這戲班裡面藏著個鳥妖,正在吞吐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