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老太太又在同兒子說著些心裡話,突然房中一片陰冷,不甚明亮的房間,讓她在模糊中辨認出簾後藏有一人。看其身影,像個男人,女人沒有那麼高。
“誰在那裡,快出來。”王二老太太拿起手邊燭臺,向簾後照去。
“娘,別照,我怕光。”王蘊生捏著噪子,尖利道。
王二老太太一聽便沒有再向前一步,她退了回去。“好,娘不走近。”唸叨了這許多年,兒子好不容易才上來一躺,她不能把兒子給嚇了回去。
“娘,我問你個事,我的仇報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才能報完,我有些等不及了。”
“不急,娘已經跟真人策劃好了,後年就送他下去,讓你回來。”
“還要再等二年,能不能快點?”
“不能再快了,你四弟明年還要指望他們大房捐個官做。華兒娘心裡比你著急,但急容易出漏子,你放心,你的仇娘一定為你討回來。”
“娘怎麼計劃的,看我能不能幫上忙,過去嚇一嚇他。”
“你只需要好好地等著,看娘如何收拾他們就行了。這些事有你的參與反而不好了。”兒子時不時現身在王府,若是有路過的道士和尚收了他怎麼辦。
“娘不告訴我,我就不放心,在下面也過得不開心。”
“娘知道你從小就喜歡刨根問底,你好好聽著,千萬別做些傻事,給自己惹禍上身。”王二老太太把自己的計劃原封不動地告訴了兒子。
王蘊生聽後只覺背後發涼。平時看著挺慈祥一老太太,暗中是這樣的魔鬼。
王二老太太的計劃,也是從遇見一個道長開始。就是不知道此道長與彼道長有什麼關係。
她自己的原計劃是讓大房絕後,出生和未出生的子嗣有一個算一個,不管男女必定讓他們活不到長大之齡。
後遇一道長,說可以為她的兒子換魂。到時間,就把兒子的魂喚回人間安在長房長子的身上,這樣就相當於她的兒子復生了。
且不說換魂之事的真假,單憑老太太派人在他身邊做下各種手腳,引著他夫妻反目,母子離心這些,足以證明老太太就不是個簡單的人。
二弟之死,他心有愧疚,所以也儘量補償著二房,有事他服其勞,務必讓二房過的舒心。四弟好賭成性,又愛吹大話,他也只是略作懲戒,封了城中所有賭房。二房的幾個妹妹嫁人,他給足了面子還有嫁妝,連他自己的幾個親妹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失憶的兩年,兩家人親近了許多,雖然是他單方面的親近,但也有老太太的刻意為之。他還以二房的長子自居,處理著二房的一大家子事,勞心勞力,下面孝敬上來的東西,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大房,而是二房。在二房的幾個妹妹與弟妹插金戴銀之時,大房的幾個姑娘們還是釵無點綴。
不然憑二叔早去,二房再無人撐起門面,以四弟的性子,現在一家人指不定在哪裡艱難渡日,哪裡過的比大房還富貴。
面對假仁假意的王二老太太,王蘊生只覺自己瞎了眼,錯認了人。
“娘知道道長是什麼來歷,他做事可靠嗎?”
“來歷不清楚,不過,道長的本事可大了,比現在盛傳的那位仙姑還厲害。道長神出鬼沒的,娘是平凡人幾乎再也未見上一面,娘本想先請道姑過來給你做場法事,可惜等了一天沒緣得見仙姑。”
王蘊生記不起自己也曾被一位道長擺弄過,他現在對道長這詞深惡痛絕。
花洛帶他該瞭解的事情大致都瞭解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意思。
“四弟那時不去了嗎?”王蘊生以為還像昨夜那樣接下來就是去四弟那裡嚇嚇他,誰知花洛帶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有什麼好看的,昨夜不是見過了嗎!”花洛向他交待:“明天記得配合我,以後的生活幸福全靠你自己待人的態度。”
“我想知道你是誰?”王蘊生在花洛背後大喊。他只聽得前面那人傳來一句:“明天就知道了。”
花洛花了兩夜的時間,專門帶他去見識親人的另一面,讓他知道自己所瞭解的親人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待他。
明天就是她上府的日子,只需要做做樣子,讓王蘊生恢復他父母眼中兒子的模樣性情即可。後面的事情,還需要兩人合力找出這個幕後算計了他們兩房的人。
王府做平安法事的道場非常宏大,前來圍觀的百姓很多。
花洛只穿了身道袍,手中拿了一把桃木劍,身邊跟著幾名道童,走著進了王府。
兩房人俱都到齊,看著她們做法祈平安。
這等大事,王蘊生自然在場,他到要瞧瞧,她們能把自己怎樣。
花洛按照浮雲觀常做法事的慣例,一套流程做下來將近一個時辰。快收尾時,一劍指向王家的當家大老爺,王蘊生。
周圍人的表情不一,張氏面上緊張,眼中並不關心,兩房老太太表情到是一致皆是期待,剩下就是姑娘公子們了,一副好奇的神色望向這邊。
“孤魂野鬼哪裡逃。”王蘊生伸手去拔劍身,花洛順勢滑身過去,經過他耳邊時說:“快裝作體力不支暈倒,裝得像點,不要被人看出破綻。”
裝暈,王蘊生在行,顫抖了兩下身子,癱軟在地。周圍空了一大片,都怕被鬼怪上了身。
“魂在哪裡?快快歸身。”花洛隨意地念著些別人聽不清又似聽得清的話,一刻過後,燒了符紙,符紙灰放入道童捧著的小碗中,遞給花洛,花洛接過給地上的人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