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羅持著天界令牌來到關押看守張晴微的一處暗河。這條河與別的河不同,河中流淌的不是冰涼的水,而是炙熱的巖火。
幽羅不敢靠太近,以免灼燒著自己。
張晴微已不復人間的美態,完全變成一個怪物。身上沒有血氣,面板乾癟裹在骨頭上,與乾屍無異。
幽羅站在不遠處漂浮的石塊上,朝下望著張晴微:“你還認得我嗎?”
張晴微聞言,緩慢地抬起頭,一雙眼睛亮得驚人,足足瞪了幽羅一刻。聲音淒厲沙啞難聽,像狂風颳過:“認得,怎麼會不認得。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成功了。我的夫君也還活著。
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的夫君他走了。他就這麼走了,拋下我就走了。
明明說好,我們會一生相伴到老,不會拋棄彼此。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所做的一切付渚東流。
你的臉,你的聲音,沒有人比我更熟悉。
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待我。
我只是想要救他,想要救他而已!
為什麼你們容不下他,毀去我所做的一切。
我恨你,我只要一天不死,你就等著我日後的某一天去殺了你。我也要你嚐嚐失去至愛的痛苦。
我會一直活著,活著。”
最後,更是朝著幽羅的方向嘶喊吼叫。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我等著你來找我的那一天。”幽羅以為張晴微會因此失去活著的意志。恨總比失去活的希望更好。
“為什麼你會這麼淡然,你想看我的笑話,看我的下場。告訴你,你不會如意的。”張晴微對著幽羅總是恨意難消。把對恩人的執念變成對幽羅的無限恨意。
“你想找我報仇,就早日洗脫自己身上的罪孽,消去身上的執念,成為位列仙班的仙子。你報仇的希望會大些。”幽羅平靜地說道。
“我現在執念就是要除掉你。”張晴微嘶吼。
“那你必須成證大道才行,不然你可能連見也見不到我,又談何報仇呢?”幽羅蠱惑,故意挑釁。
張晴微頹廢下來,不再朝著幽羅大吼。成仙,位列仙班,是她最初的願望。只從遇上了現在的夫君,以前的恩人之後,她再也不想修仙了。她只想快快樂樂地與恩人在一起,過完一世又一世。
成仙有什麼好,無情無喜無悲,一切超脫物外。
哪有凡人活的多姿多彩,愛恨情仇,每一世都不一樣。
我這麼小小的願望,上天竟然不能允許,把罪降在了夫君頭上。
我只是想讓夫君多活一會兒,多陪我一會兒。我以前做了那麼多善事,又替天行道做下那麼多好事。為什麼卻沒有神仙來庇護我?
幽羅望著對面沉默下來的張晴微,她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間瀰漫出一股悲傷。
“你怎麼了?”
張晴微此後,再沒有開口說話。沉浸在自己與夫君婚後相處的甜蜜日子裡以及家中待字閨中的幸福生活。
她渡過的每天,都是靠著回憶這些過往的記憶,來消除身上的疼痛。
是真的疼啊!全身的骨頭被炙熱的火水洗涮一遍,每一寸面板,每一個毛孔,無不疼。連骨頭都疼得發青。日日這樣活去死來,死來活去,只能靠這些甜蜜的回憶來支撐。
阿孃一定很傷心吧!馨兒肯定又在抱怨家中的大小事,落在她身上。大兄又去哪裡給她淘來無數小玩意兒,海外奇品。
還有夫君對自己可真好,天熱了親自為自己執扇,冷了為自己打來了整張虎皮做襖子。家中公婆不太喜歡自己,妯娌也不和睦。夫君就帶著自己回到孃家,在孃家附近買了座宅子。
她喜歡海棠,夫君就為她親手種植了滿院的海棠。每年花開的季節,映得院中一片火紅。
海棠樹下,兩人經常談天說地。
大多是他在說,她在聽。
他說的那些地方,她都沒有去過,他打算全部帶自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