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以為你是個蠻女,卻不想你心思竟如此惡毒,撿著春姨娘快生之時,下手對付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若是我孫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就去家廟為我的孫兒祈福還了此生的罪孽。”老夫人一來就指著雲瑤的臉大罵。
趙復來時陰沉著臉攙扶著老夫人,看著床上躺著的雲瑤慘白著一張臉,頭上還有汗珠往下滴落,放開了攙扶著老夫人的手,快步走到雲瑤身邊。“瑤兒,你怎麼樣?”
“復兒。”老夫人怒不可謁地對著自家兒子喊了一聲。
“母親,恕兒子不孝了,瑤兒此時也難受得緊。不能光憑几個丫頭的一面之詞,就斷定瑤兒也參與了此事。”趙復一面回覆母親的話,一面朝旁邊的郎中看去。“我夫人的身體怎麼樣?”
“尊夫人是誤食了致胎兒滑落的藥物,才致腹疼難忍。”郎中中規中矩地回答:“我已經開了方子,照我的藥方立馬服上一劑,可以減輕腹疼。”
趙復大喊周圍呆愣的丫頭,“還不快拿著方子去庫房取藥,為夫人煎藥。”房裡靜默,眾人眼觀鼻,鼻觀口。趙復準備發脾氣指派一兩個人時,聽聞廳外傳來一聲。
“藥已經煎好了。”花洛用托盤端著一碗成藥,越過圍著的眾人,徑直走到雲瑤床前。
“藥來了,瑤兒快趁熱喝下去。”趙復端起藥,用木勺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幾下,送至雲瑤的嘴邊。雲瑤遲疑,碧荷可是不久前才害過她一次的丫頭,難保她此時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比如,在她藥中下毒,或者是慢性毒之類。而且取藥、煎藥之事沒有個把個時辰,根本就完不成,她這藥,瑤碧荷用了多久的時間,不到半個時辰,從取藥方到煎藥方,才花了區區半個時辰。想想都覺得有古怪。而且她還記得當時鳶玉把藥方信得過的小丫頭,根本不是眼前的碧荷。
“來,快喝下去。”趙復一直舉著勺子。
雲瑤帶著遲疑之心喝了一口,藥剛下口,帶著一股細小的暖流滑入胃中,連帶著腹部也沒那麼疼了。雲瑤看了碧荷一眼。
走正常的流程,雲瑤的藥當然沒有這麼快。這是花洛從自己腰包裡掏出的東西,可比郎中給開的方子有效用的多了。
此時有個小丫頭來報,春姨娘快生了。
老夫人這邊的事,還沒處理完,也顧不上了,急忙帶了人到春姨娘的院中,看自己侄女的情況。留下幾個心腹處理此間的事。
鍾郎中在府上常駐的郎中,此刻在春姨娘院中,脫不開身。趙復只好命家僕把雲瑤晚上吃用的東西保留好,拿去給鍾郎中查驗,看看兩人是不是食用了同一樣東西。
“夫君。”雲瑤抓住趙復的胳膊,眼神殷切。
趙復扶她躺下,嘴上安慰:“我懂你的意思,放心。我從沒有懷疑過你。你好好休息,等我抓到了罪魁禍首,就來告訴你。”他摸了摸雲瑤的額頭,替她理順了鬢邊的幾縷頭髮。
接下來,就是趙復挨著審問雲瑤院中的丫頭們,在春姨娘出事之時,小瑩幾個大丫頭已經叫過去問話了,此時還跪在春姨娘的院中。
趙復出了雲瑤的房間,下人搬了椅子,趙復坐在其上,地下跪著瑤臺院的大小丫頭。趙復素來在下人面前端著一張臉,威嚴又叫人害怕,幾個膽小的丫頭不住地往後縮,卻是最先被點名。
幾人互相指捼,被不耐煩的趙覆命人各打了十幾板子。幾人挨不了板刑,當即把自己平日裡的所做所為全說了,把小瑩帶頭給夫人使絆子,對夫人的命令不理不睬等等抖落出來,又牽扯出一大串其它丫頭。趙復冷笑:“合著你們平日裡就是這麼欺上,是嫌我這將軍府廟小是不是。留下幾個差不多的先服侍夫人,等人補齊了再處罰,其它的灌了啞藥送入軍營。”
立刻圍上來幾十名小廝,把這些癱瘓在地求饒的丫頭們給拖了出去。鳶玉在屋中服侍雲瑤並沒有出來。但花洛在這些丫頭僕婦之中,亦在被髮賣之列。在小廝上前拖她之前,被她靈巧地閃過了。
花洛閃身間就到了趙復的身旁,旁邊反應快的護衛向他道了一聲小心。
“趙復,河澗人,由寡母一手帶大,生來就活不過二十歲。此刻他不但活著,而且活得還很好。子承父職,同樣當了一名將領。一個本已死去的人卻如活人一般活在這個世上,甚是叫人希奇。”花洛盯著趙復的眼睛,彷彿能看清他所有的秘密,趙復心中有一瞬的恐慌。
“你這胡言亂語的妖孽,來人,立刻把她綁了,我要親手燒死她。”趙復起身大聲朝小廝喊。
花洛指著一處:“你看看這是哪裡?”
“你休想蠱惑我。”花洛已經消失不見,趙復的聲音在空曠的田野中迅速擴散,驚起一片鳥叫聲。趙復不甘心地大喊大叫:“你出來啊!你用妖術把我騙到這什麼鬼地方,你說話啊!”
田野之中除了他自己的聲音,再無其它人聲傳出。一陣蝕骨的冷風吹來,身著夏衣的趙復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不一會兒,天上竟飄起了雪花。趙復縮著膀子躲向一棵在冬日裡還常青的樹下避風雪。
遠處野獸的嚎叫此起比伏,似在捕食。
遙遠的風雪之中出現了一個人影,趙復眯著眼,想看清此人的面貌。趙復大聲朝著來人喊道:“你不要以為變換個人我就認不出來你了,你把我弄到這裡到底想做什麼,你個妖女。”等著人影漸漸走近。驚恐之色浮現在趙復臉上,那是少年時候的自己,肩上扛著一頭壕豬,一步深一步淺地向他走來,少年的身後留下一連串的帶血腳印。
外人眼中看著趙復愣神了一瞬,只有他自己知道,過去的時間遠不如他剛才經歷的長。“你個妖女,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你看到了什麼?”花洛反問。
“我什麼也沒有看見。”趙復惡狠狠地盯著花洛,準備親手抓住花洛燒死她。
“在你快死的時候,有一個術士主動上門為你改了命。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女,那你是什麼?地獄裡的惡鬼,還是搶佔別人身體的,花洛用口型說出最後幾個字。趙復跌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