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重響,青銅戰車落地,街道上的幾塊青石板轉頓時如蛛網一樣破碎開來。隨著慣性,戰車還往前混動過去,扯著那幾匹馬頓時哀鳴翻滾,直到撞翻了幾個小攤,被一堵厚實的牆壁擋住,才是停了下來。
“啊……”
這一道慘叫聲是段千浪發出來的。扔出那一老一少之後,他還未來得及催動一身力量,那隻腳便被青銅戰車砸了個正著。
只聽著“咔擦”聲響,他知道自己的這隻腳已經斷了。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他抱著那條受傷的腿,坐在地面上,渾身抖若篩糠。
想他一身本有著能舉起三四十萬斤巨石的力量,卻沒來得及催動。如若不然,區區一個青銅戰車是絕對不會給他如此巨大的創傷的。
現場一片狼藉,那年輕公子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不顧身上傷痛,便是連忙跑了過來。反觀那扔出去的一老一少,恰好被周圍行人接住,並未受傷。
“這位小兄弟,要不要緊?”年輕公子跑到段千浪身邊,連忙附下身,察看段千浪傷勢。
一聽這話,段千浪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一拳揮過去,打爆他的門牙。然而看到那年輕公子認真而焦急的神情,好似並不做作,這才沒有發作。
所謂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讓段千浪的面龐都開始扭曲了起來,但他緊咬著嘴唇,雙手緊緊抓著大腿,強忍著這番劇痛。
那位老嫗這時候才好像是反應了過來,她連忙撲過來跪倒段千浪身前,便是一個勁地磕頭,不住地說道:“恩人吶,謝謝你啊……”
段千浪疼的要緊,實在是不敢說話,只是擺擺手,拉了拉老嫗,示意她起身。
他做這些,並不是為了回報。尤其是這麼大歲數的人跪在他前面磕頭,叫他心中實在是有些不自在,可偏偏是不敢說話,真是叫他憋的難受!
而那老嫗,抬頭看到段千浪身邊的人,不由嚇得面色蒼白,又是急忙磕頭,道:“老婆子有眼無珠,驚了三皇子大駕,還請饒命啊……”
“什麼?皇子?”段千浪一愣,不由多看了一眼身旁男子,才發現他眉宇之間暗含王侯之氣,舉手投足之間,自有貴族氣息流淌。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不等那年輕公子開口說話,便有一個劍士打扮的人眉頭一皺,道:“光天化日,當街縱馬,真是無法無天,罪該當誅!”
“放肆!”卻是一個年長者跳了出來,言道:“他乃我墨雲王朝三皇子,誰敢誅他?”
那人明顯一愣,但也無所畏懼,當即反駁道:“當朝皇子又如何?所謂‘王子犯法與民同罪’。身為當朝皇子,更要有所覺悟,尊法守禮。如此縱馬行兇,難道不是藐視國法嗎?”
“想必這位兄弟是初來百黎城吧?”這時,又有一人搖著摺扇走了出來,攔住了那年長者,向那劍士問道。
那劍士看了此人一眼,言道:“是又如何?”
“這便對了。”搖扇之人微微一笑,言道:“墨雲國三皇子東方長空,為人謙和有禮,愛戴百姓,禮賢下士,舉國皆知。尤其他年歲輕輕,便已征戰無數,為我墨雲王朝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鄙人大膽猜測,此次三皇子縱馬過街,定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才不得已為之。”
“不錯,三皇子為國為民,想來定是有緊要之事,要不然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對啊,對啊……”
周圍看熱鬧的人頓時附和起來,顯然大多數都是為東方長空說話的。
那劍士看到這麼多的人為東方長空解圍,心中一想,看來其中定有緣故,遂看了一眼緊縮眉頭的段千浪,言道:“便要如你所說,那這受傷之人難道有錯嗎?”
“這位兄弟且聽我一言,”搖扇之人還未開口,東方長空站了起來,對那劍士拱手作揖,言道:“此次過街傷人,責任全在我東方長空。實在是有萬分緊要之事回報王朝,不敢有半點耽擱啊!”
還不等那劍士說話,東方長空又道:“如今禍事已生,傷者痛苦難當,街道壅塞不暢,攤主蒙受損失。我們要做的,應該儘快讓傷者醫治,讓街道通暢,讓攤主安心。如此相互理論,無非虛耗光陰,毫無意義,你說是嗎?”
“世子所言大有道理……”
“對對對,還是儘快醫治這年輕小哥要緊……”
周圍又是一片附和聲,那劍士見此,也不再堅持,遂道:“且看你如何善後,若不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結果,即便你是當朝皇子,我定要與你理論一番。”
東方長空苦笑一聲,正要準備扶起段千浪時,又看到那老嫗還傻乎乎地跪在一邊時,遂趕緊走了過來,扶起老嫗,言道:“老人家,讓你受驚了,些許銀兩,權當賠償,還請收下。”
“不不不!”看著東方長空掏出一大把銀兩,老嫗連忙擺手,連忙道:“是老婆子的不是,哪裡還敢收三皇子的錢啊?”
“老人家切莫再推脫!”東方長空將錢財塞到老嫗手中,耐心地道:“你收下了,我才能安心地做別的事了,如此可好?”
“收下吧、收下吧……”
周圍人勸說說,那老嫗猶豫了片刻,終於將銀兩收了起來,道:“多謝三皇子。”
“回家去吧!”東方長空微微一笑,趕緊來到段千浪身邊,扶著他,言道:“這位兄弟,我這就送你去療傷。”
其實看到東方長空這一連番的行為動作,段千浪心頭的氣已經消去了大半。只是腳上傳來的一陣陣鑽心之痛,讓他實在是不敢說話。
老嫗又對段千浪一番千恩萬謝,這才拉起自己的孫女,融進了人群當中。
東方長空正要扶起段千浪的時候,又問道:“兄弟,你在這裡可有親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