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她走向了病院對面的一間花店,買了束白色菊花,老蔡的喪禮定在下午,雖然明知道他的死十分蹊蹺,可她能做的也只是盡力為他多爭取一筆撫卹金,妥善地處理好他的身後事。
除此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呢?
她是警察,不是神父!
下午三點半,劉婷宇駕車趕來參加在銅鑼灣一間禮堂舉辦的喪禮。
壓抑的氣氛中,家屬哽咽的哭泣聲和嗩吶聲在大廳縈繞,黑白相框里老蔡的得照片赫然立在牆上,兩旁插著燃燒的白蠟燭,而他的屍體正停在下方,嬌豔欲滴的花朵中襯托著那張被化過妝,但表情依然詭異的面容。
來參加這場葬禮的多是西九龍分局的同事,靜立在兩邊的人群神情哀悼,小趙阿飛等人也抽時間來拜上一柱香火。
司儀一聲高喊:“有客到!”
“來賓停步!”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家屬答禮!”
劉婷宇對著老蔡的遺像拜了三拜,在萬白花簇中獻上了一束菊花,又點了三柱香火插在灰盆中,緩緩轉身走到賓客的座位上,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廖偉!
廖偉此刻正低著頭坐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神色十分平靜,連他也來參加這場喪禮,劉婷宇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剛一落座,忽然燈光一暗,一個道士走入了場廳,只見他手拿木劍,一邊比劃著一邊在口中碎碎念道:“東方神雷開,瓷磚下寶臺,打破東方風雷地獄,當齋正薦,蔡帆先生,速離地府,早蹬仙界!”
蔡帆這場喪禮幾乎全由西九龍警局負責籌劃,劉婷宇再三交代過屬下,雖不能按照公勤犧牲警員那樣舉辦烈士規格的喪禮,但氣氛一定要莊重肅穆,以突顯警方的莊嚴。
可現在突然出現一個道士,顯然是把之前的莊嚴氣氛破壞殆盡,劉婷宇微怒之下揮手招來了薛奇,問他道:“這個道士是怎麼回事?是誰找來的!”
薛奇今天的衣著有點怪異,這麼熱的天氣,他竟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似的,而且看那副瑟瑟發抖的樣子,好像冷得不行不行的:“這事我真不知道,肯定不是我們警方安排的,要不我去問問師傅的家屬?”
“去問一下!”劉婷宇道。
一分多鐘後,薛奇從跪在靈堂前的家屬中走了回來,小聲對劉婷宇說:“我問過師孃了,請道士做法是廖警官的意思,就是你身後坐在最後一排的那個人!”
這時,道士業經完成了大部分儀式,他隨後走到家屬人群中,拿著靈牌對蔡帆的女兒說:“你拿著這個花環去問你爸爸,看他還有什麼未了的心事,叫他告訴你,不然我們幫不了他!”
“胡鬧!”
一聲高喝打斷了道士的話,劉婷宇起身走到屍體旁邊,對道士冷著臉道:“他生前是個警察,香港警察一向只講證據,從來不信鬼神,你現在在這裡裝神弄鬼合適嗎?”
道士面色有些難堪地道:“人死了總會留下些怨氣,我這樣做也是受人之託,希望死者能安息於地下!”
小趙和阿飛也上來勸場:“劉Sir,算了吧!今天是老蔡的喪禮,別讓他家人太難堪了!”
小趙跟著說:“頭!我們拜也拜過了,老蔡已經收到我們的心意了,我們先走吧!”
劉婷宇的氣稍微消了一些,也不再去理會那道士,回頭一撇間,坐在後面的廖偉已經不見蹤影,想來是已經走了。
劉婷宇也無心繼續在喪禮的音樂聲中默哀,對家屬抱歉地笑了笑。
正要轉身時,忽地,她的手腕被人死死地握住。
那是手竟是從花簇中伸出來的。
老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