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盧西安諾的繼承權從妻子那裡得來,也就是安娜從其外祖加斯東公爵那裡得來的權力,可在安娜之前,她的母親還有一個長子,就是費迪南,之後有個么子,吉安,雖然科隆納公爵掌握著托斯卡納的實權,但名義上,他還只是一個代理人,一個隨時可能被奪去權力的人。那些貴族們的輕慢也並不是毫無緣由的。
所以,無論是路易十四給出的承諾,還是科隆納公爵給出的承諾,那不勒斯人大概都不會覺得可信。
還有的就是,國王的學者與巫師回報說,那不勒斯還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它的商業性因為奧斯曼土耳其人對海路的壟斷而遭受了打擊,而它的產出,則大大地傾向於農業,也就是橄欖、葡萄和小麥,礦產雖然有,但開採不易,質量與產量都只是平平,也沒有值得關注的加工產業或是原料……
法蘭西人也很喜歡葡萄酒,小麥和橄欖,但法國南部這些的產量也不少,路易不可能為了盧西安諾對那不勒斯傾斜,何況這些東西就算能夠支撐起那不勒斯的經濟支柱,也沒法讓貴族們從土地上解脫出來,沒有領地,沒有對領地內民眾的所有權,所謂的國王也不過是個大領主,若是如此,路易十四不若繼續讓盧西安諾做加約拉與托斯卡納的主人算了。
可這樣,托斯卡納的科西莫三世以及他的兩個兒子,又成了一樁棘手的事兒,哪怕他們沒有野心,也會有人藉此作亂。
除非……
“除非有一個很大的目標……”路易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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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給那不勒斯安茹貴族們的時間並不長,路易十四的動作很快。
他不知使用了何等手段,在他抵達佛羅倫薩不久,科西莫三世以身體狀況已經無法支援他繼續履行公國主人的義務為由,宣佈退位,他的兩個兒子,長子費迪南與次子吉爾,都決定了進入修道院去侍奉上帝,從此之後世俗的事情與他們再無干系,為此法國國王特意賜給了他們兩座大修道院以及周圍的領地。
至此,科西莫三世與加斯東公爵的政治與經濟遺產似乎也只剩下了一個繼承人,就是他的女兒安娜郡主。
義大利並不嚴格地執行薩利克法,女大公與女公爵,女伯爵時常出現,但在之後的即位儀式上,安娜大公將自己的冠冕脫下來,戴在丈夫頭上,宣佈將與科隆納公爵共治托斯卡納公國,就此科隆納公爵對那不勒斯與托斯卡納的合法性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
緊接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法國國王冊封盧西安諾為安茹公爵。
“原來太陽王也有感情用事的時候啊。”一些人不由得這樣感嘆到。
安茹公爵,這個稱號究竟意味著什麼,只要看歷代這個稱號的獲得者就知道了。從卡佩王朝開始,這個稱號就僅屬於王儲,到了波旁王朝時期,這個稱號則專屬王弟,像是加斯東,菲利普以及夏爾,作為國王的次子,他們都獲得過這個稱號,只是從加斯東開始,這個稱號又被奧爾良公爵所取代,另外要說一下的是,也是從加斯東開始,這個稱號罕見地屬於“名義上的”,也就是說,作為法蘭西國王的祖地,安茹並不受其領主的管轄與統治。
但這個稱號,對法國人(甚至對英國人)如何特殊,對那不勒斯人就如何特殊,每個那不勒斯國王的頭銜,安茹公爵都在首位,直到阿拉貢的國王將法國人驅逐出義大利。
將一個幾乎等同於王儲專用的稱號賜給一個不名譽的私生子,也不怪有人覺得路易十四是衝動行事,但顯而易見,那些聚集在佛羅倫薩的聖母百花大教堂,有幸觀禮的那不勒斯貴族們不這麼認為,讓他們耿耿於懷的事情終於得到了解決,托斯卡納宮廷迅速地被這些傲慢的人佔領,以往滯緩到令人無法忍受的行政速度也像消融的冰河一般,變得順暢通達,只要是不過分的要求,領主與諸侯們都會在短暫的斟酌後答應下來。
“我覺得這不單單是因為一個稱號的關係。”熱那亞的使者說,尤其是柯西莫三世的退讓,簡直莫名其妙,他可是有兩個兒子!就算長子無能,至少也要等次子長大,再做出決定也不遲啊——他讓自己的僕從去打探訊息,但不一會兒,他的僕從就倉皇地跑了回來,“國王陛下要見您!”
熱那亞的使者站了起來,神色不太好看,現在的托斯卡納只有一個國王陛下,那就是路易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