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地方的人還能夠心存幻想,經常與奧斯曼土耳其人打交道的義大利人可不會這麼天真。
至於羅馬教皇,他的態度也很明確,以往不被狠狠敲詐一筆,拖延上幾個月幾年,幾十年也有可能的,有關於盧西安諾,科隆納公爵的繼承權事宜,以一種迅速流暢到幾乎可以說是詭異的速度透過了——盧西安諾現在已經可以冠上安茹公爵的頭銜,雖然有關於那不勒斯的事情,還要看戰爭的結果才能確定。
雖然盧西安諾在托斯卡納公國的這幾年也曾出海剿滅過海盜,並獲得了勝利,但要他真正面對如奧斯曼土耳其這樣的大敵他還是會感到恐懼的,他終究還是一個年輕人,幸而路易十四知曉了這件事情,已經派遣他的海軍與將領到那不勒斯來了。
只是這位將領讓一些不知情的人有點失望,因為他看起來居然不比科隆納公爵大多少,而且他的父親可不是如蒂雷納子爵或是大孔代這樣的名將,而是那個人們熟知的商人出身的財政大臣柯爾貝爾。
在軍事學院還未成立之前,所有的軍事家幾乎全都是家族傳承,譬如蒂雷納子爵,他在舅舅莫里斯親王的軍隊中服役,而莫里斯親王本身就是一個相當具天賦與才能的軍事家,還有如讓.巴爾,他的父親,祖父與叔伯全都是私掠船主,你說天賦異稟的人有沒有,有,但太少了。
塞涅萊侯爵倒是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反正所有的質疑都會在看到他身後的五十五艘艦船,包括十二艘鐵甲艦船後主動消失,也有人提醒說,正因為塞涅萊侯爵是柯爾貝爾的兒子,在這場戰爭中為國王陛下籌劃全域性的財政大臣絕對不會在軍備與補給上有所剋扣與遲疑。
柯爾貝爾的到來讓科隆納公爵安下心來,他對自己的父親與國王有著無限的信任,他握著塞涅萊侯爵的手,將他迎接進自己的行宮——原先路易十二就預備在此加冕,安茹貴族們覺得這裡很適合將來的那不勒斯甚至義大利國王,就將科隆納公爵奉到了這裡。
“看起來他們對您足夠尊敬。”塞涅萊侯爵環顧四周,這裡金碧輝煌,甚至不亞於凡爾賽宮。
“我只能說多數都是心懷叵測之輩。”沒了旁人,與塞涅萊侯爵在凡爾賽也算是共度過一段時間的科隆納公爵疲憊地倒在椅子上:“他們要我率領著他們取得勝利——我現在算是知道父親在對佛蘭德爾與荷蘭的時候有怎樣的感受了,那些大臣、將領、士兵和商人,都虎視眈眈,如果他讓他們失望,他們會在他的敵人給出致命一擊後爭先在他身上撕下一塊血肉。”
“我的父親只是一個商人,但他也說過,人的慾望是被利益驅動的。”塞涅萊侯爵說:“您無法補償他們的損失,他們自然要從別的地方找回。”
科隆納公爵苦澀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渴望陛下能夠伸出援手,又深深地恐懼著這點。”
“您是在擔心國王陛下因此分薄了力量,被人乘虛而入嗎。”塞涅萊侯爵說:“別擔心,陛下為了這場戰爭準備了二十年,有什麼樣的情況他沒有設想過呢。”
“如果我能……更快一些就好了。”
“欲速則不達,”塞涅萊侯爵說:“而且這樣很容易步了查理八世與路易十二的後塵,陛下原本就預備用另一個二十年來做這件事情,但現在……”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也許是個機會,殿下。”
“您說得對。”科隆納公爵說,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想我該告辭了,先生,您長途跋涉而來。”
“不比訓練時更吃力,但您確實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塞涅萊侯爵說:“你看上去心力憔悴。”
科隆納公爵點點頭,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子,眼神渙散,頭髮蓬亂,面色蒼白,他有好幾個晚上沒能好好睡覺了,但有了父親的回應與支援,他就能真正地放下心來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來不及洗漱就倒在了床上,但事與願違,堪堪入睡就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驚醒了!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一個聲音大喊道。
“奧斯曼人?是奧斯曼人嗎!他們到了哪裡!”科隆納公爵同樣大聲地問道。
“不不不!不,殿下!是俄羅斯人!他們向波蘭發起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