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都交大。</br>徐松堯的辦公室裡面。</br>王東來在講座結束之後，就來到了這裡。</br>“怎麼樣，有沒有想法再去帶幾個學生，或者是開一門課？”</br>徐松堯笑著詢問王東來。</br>王東來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就搖頭說道：“算了，算了。”</br>“我可沒有這個精力，後面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br>徐松堯對王東來的回答，並不意外，點了點頭，出聲說道：“好吧。”</br>接著，就轉移話題問道：“量子計算機的事情怎麼樣了？”</br>“嗯，這個事情到這裡也差不多結束了，量子同盟已經提出來，到時候一切按照咱們制定的協會規則進行就行。”</br>“白澤量子計算原型機已經研發出來，後面的事情，就讓潘院士負責就行了。”</br>徐松堯也知道這些，稍稍猶豫了一下，出聲問道：“東來，我有個想法，你看如何。”</br>“唐都雖然被批准是第二個量子云計算中心，但是唐都市的高校和研究所這麼多，算力未必就夠。”</br>“我們是不是可以進行合作，校企聯合，研發維護一臺量子計算機。”</br>聽到徐松堯這麼說，王東來頓時就明白了。</br>想了想，王東來就出聲說道：“徐叔，你說的這個事情，其實我覺得並沒有必要。”</br>“量子計算機確實有些作用，但是我們也不能把它神話了。”</br>“目前的量子計算機水平，其實遠遠不夠進行大規模的，深度的科研需求。”</br>“等什麼可以操縱超過一千個超導量子位元的時候，才算是真正入門吧。”</br>“現在的量子云計算平臺，也只不過是原本的研發速度上提升了幾倍而已。”</br>“銀河科技確實是有這方面的需求，但是並不大。”</br>“畢竟，這款量子計算原型機的設計者是我。”</br>“與其在這上面，進行投入，還不如在教材和學生培養上付出。”</br>王東來在徐松堯面前，並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直接就說出自己的真實心裡想法。</br>聽到王東來這麼說，徐松堯也冷靜了下來。</br>量子計算機這麼火爆，他自然是有些想法。</br>唐都交大要新增量子資訊這個學科專業，培養此類的學生，那麼擁有一臺量子計算機，對於教學工作也是極為有利的。</br>徐松堯就是出於這樣的想法，才會提出這個建議。</br>沒想到，就這麼被王東來拒絕了。</br>“東來，你說的有道理，只不過是我覺得如果有一臺量子計算機的話，對於學校新增的量子資訊專業，是一個極大的補充。”</br>“這兩年，上面給我們的撥款也比往年多了很多，正好可以用在這方面。”</br>徐松堯還是有些不願意放棄，就再次講起了自己的理由。</br>王東來這一次，卻是直接地搖搖頭。</br>“徐叔，我明白你的想法。”</br>“不過，我不建議你這麼做。”</br>“白澤量子計算原型機，放在眼下，是全球領先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它很有可能會領先十幾年。”</br>“但是，技術總是要進步的，要發展的。”</br>“我們的眼光不能侷限在當前，更要放到未來。”</br>“量子資訊是一個比較冷門的專業，這一點，徐叔應該是明白的。”</br>“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打好基礎，培養好人材梯度，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發展起來。”</br>“我們要掌握量子計算機領域的話語權，單單隻靠這一款白澤量子計算機是不行的，必須要有不斷湧現出來的人才，這樣才能牢牢掌握住話語權。”</br>“我提出量子同盟的建議，也是出於這個考慮。”</br>“不得不承認，西方在量子資訊科技領域的儲備還是很豐富的，我們完全可以進行這方面的合作。”</br>“我們拿出量子云計算平臺的算力，來換取他們的量子資訊科技基礎，就像是我們在改開之時提出的用市場換技術方案一樣。”</br>“徐叔，與其想辦法組建量子計算機，還不如想辦法，從海外招聘相關的專家學者來授課，把量子資訊學科打造成唐都交大的又一王牌專業。”</br>聽到王東來這番有理有據的話，徐松堯也陷入了沉思之中。</br>不得不承認，王東來說的很有道理。</br>這個情況，徐松堯不是不知道。</br>只是，按照王東來這麼做的話，想要看到成效，就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了。</br>教育是百年大計，想要出效果，最低也需要好幾年的時間。</br>大學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再讀一個博士，最快最快也要十年。</br>更何況，博士延畢已經是常規現象，這個時間還要延長。</br>但是，弄一臺量子計算機出來，就很簡單了。</br>頂多也就是一年的時間，直接就能看到成效。</br>所以，徐松堯的第一想法就是後者。</br>王東來也明白徐松堯的私心，有這樣的想法，屬實是很正常。</br>然而，此刻聽王東來說完之後，徐松堯心裡就有些猶豫了。</br>並沒猶豫太長時間。</br>徐松堯心裡就有了決定。</br>“東來，你這番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br>“不瞞你說，我之前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心裡還是抱著一點走捷徑的意思，現在聽到你這麼說了之後，我才意識到，我這個想法有多錯誤。”</br>“古人云，吾日三省吾身，誠不欺我也！”</br>徐松堯極為坦率地在王東來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絲毫沒有架子。</br>王東來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br>“徐叔，其實這並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br>“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考慮，站在你的位置上有你的考慮，而我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說話不用負責，自然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br>“所以，徐叔也不用太過考慮我的想法。”</br>“學校的事情，到底還是要徐叔上心，進行操持的。”</br>王東來說的客氣，可是徐松堯已經想明白了，自然不會再反悔。</br>“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就按照你說的這個思路去做。”</br>“你已經給我們創造了這麼好的條件，要是再想著走捷徑，就真的太過浪費這個機會了。”</br>“教育是一個長期投入的工作，短期看不到收益，這才是正常的。”</br>“還是那句話，功成不必在我，但是功成必定有我，這就夠了！”</br>當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徐松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br>語氣也極為的堅定和認真，顯然是發自內心的。</br>“對了，還有一個事情。”</br>“我聽說你研發的光刻工廠出了一點問題？”</br>聽到徐松堯這麼說，王東來頓時露出一絲疑惑之色。</br>看到王東來的表現，徐松堯也有些疑惑，便出聲解釋道：“東來，難道你還不知道嗎？”</br>“京城那邊的高能同步輻射光源專案已經正式落地，訊息也是從這裡傳出來的。”</br>“說是你設計方案裡的S**B根本就是未經證實的，還有很大的缺陷。”</br>“光刻工廠更是一個鬧劇，根本不可能實現！”</br>徐松堯在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也在注意著王東來的神情。</br>不過，並沒有發現王東來有太大的神情變化。</br>“徐叔，就只有這些嗎？”</br>王東來淡淡地問道，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樣。</br>徐松堯想了想，就繼續出聲說道：“主要就是集中在光刻工廠的可行性上面，畢竟S**B的設計理念，太過超前了，就連HEPS+都沒有得到證實，你就提出了S**B，自然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br>王東來輕輕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就這個話題說什麼，而是忽然問出了另一個問題。</br>“徐叔，你說這裡面會不會有國外的聲音在裡面？”</br>徐松堯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王東來的意思。</br>“這一點，倒是不好說。”</br>“以我個人的瞭解來說，我認為是有一定可能性的！”</br>“畢竟，沒有幾個想要看到我們攻克晶片難題的。”</br>徐松堯思索了一下，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猜測。</br>“徐叔，其實有爭議是好事。”</br>“光刻工廠的建設，是銀河科技出資，唐都市只是提供了土地而已，還算不上是藉助國家力量，和研發經費進行研究。”</br>“民營企業搞科研，就算是再離譜，只要不違法，上面也不會輕易叫停。”</br>“所以，這些批評的聲音我一點都不在乎。”</br>“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創辦一個銀河科技的重要目的，有些研究，如果沒有自有資金來源支援的話，根本無法推進下去。”</br>“徐叔也是前輩了，光刻工廠這樣的科研專案，如果依靠上面撥經費的話，透過的機率有多少，我想徐叔應該心裡清楚。”</br>“在我搞出白澤量子計算機之前，沒有人會相信我會這麼快搞出來。”</br>“在我研發出‘力士’號火箭發動機之前，沒有人會相信我能研發出來，都覺得我太過狂妄，如此跨界。”</br>“現在，光刻工廠也被人質疑，我我根本沒有半點解釋的想法。”</br>“時間會證明一切的。”</br>王東來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br>“對於外人，我沒有這個時間去解釋，也不想去解釋。”</br>“但是徐叔不是外人，我也明白徐叔是為了我好。”</br>“所以，我倒是可以和徐叔簡單地聊一聊。”</br>徐松堯的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趣。</br>“徐叔應該知道S**B的概念吧，S**B光源最誘人的地方就在於它可以提供各種各樣波長的射線，從波長13.5nm的極紫外線，再到5nm波長的軟X射線，都能輕輕鬆鬆的提供，並且功率最大可以達到4kw，遠超cymer公司的錫滴轟擊法。”</br>“不過同樣的，S**B也要進行原理驗證試驗，完成束流動力學，瓦光源物理設計和等等。”</br>“這些工作，看上去很簡單，但是都需要大量的時間。”</br>“這要是申請科研經費的話，就是極大的缺陷。”</br>“但是在銀河科技這裡，就不是什麼問題了。”</br>“……”</br>聽著王東來的大致解釋，徐松堯也有些明白了。</br>想了一下，就提出了自己的問題。</br>“東來，光刻機本來的能耗就很大，按照你的設想，直接做成了光刻工廠，那麼能耗就更加嚴重了，這一點，你有沒有考慮過？”</br>王東來輕輕笑了笑，就出聲解釋道：“徐叔，這一點，我當然明白。”</br>“光刻機的能耗大，主要是因為它要維持金屬蒸汽，產生高能打靶鐳射，產生的光在蒸汽中被吸收，深紫外線極其容易被物質吸收，光路上被反射膜、透鏡和管道吸收等。”</br>“而變成了光刻工廠的話，就主要集中在電子加速以及磁場維持，以及產生誘導鐳射和產生的的光在光路上被反射膜、透鏡和管道上吸收。”</br>“這個問題，我透過數學模型模擬了很多次，其實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光刻廠的總耗能確實是有可能要比光刻機大一些，但是因為光刻工廠的整體效率比光刻機高，所以平均下來的話，耗能並沒有提升太多，還在可接受範圍內。”</br>徐松堯沒有停下，繼續問出來了自己第二個問題。</br>“掩膜板的問題要如何解決，如果是利用多條光刻線路來完成的話，是不是就要多出數倍的掩膜板？”</br>“高功率光源對於光器件的損傷更加嚴重，放到光刻工廠的話，損耗量和損耗速度，將會成倍數增加，這麼一來，就等於是需要重新研發這些光器件，就連散熱問題也要重視。”</br>“第三個問題，那就是最重要的一個良品率問題。”</br>“從光刻機變成光刻工廠，這不僅僅是理念的變化，更是一種方案的選擇，光刻工廠的投入不小，更何況還是銀河科技出資研發。”</br>“那麼這就要求光刻工廠是要盈利的，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光刻工廠就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設計方案。”</br>“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工藝步驟越多，對於良品率的影響就越大。”</br>“如果光刻工廠的成本過高的話，光刻工廠的誕生意義其實就沒有那麼大了，從商業經濟行為來看，這就是一個失敗的選擇。”</br>“當然了，對於國家而言，只要能夠突破封鎖，那就是千金難換的，畢竟有些東西是不能用經濟價值來衡量的。”</br>“東來，這些問題，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考慮的。”</br>“從我個人而言，我是希望你更多地考慮一下自己。”</br>“可是從整體國家層面而言，我又希望你能突破這個難題。”</br>“到底怎麼做，我也給不了你什麼意見，只要你不後悔，什麼選擇都可以！”</br>聽到徐松堯這麼說，王東來心裡頗為感動。</br>“徐叔，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br>“光刻工廠一定會成功的！”</br>王東來堅定而又自信地對徐松堯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