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島湖。
天誅聖島。
眼前,是一座囚牢,牢籠之中,一名白髮老者,正悵然地看著遠方,憔悴不堪。
他心緒複雜,念起往事,忍不住唏噓長嘆,自嘲出聲。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成為天源聖島主,是他平生最大願望,正是這個信念,支撐著他。
明明已是垂暮之年,明明是該安享晚年的年紀,他卻仍夜以繼日,為理想謀劃著。
但,孰料事與願違,陰差陽錯之下,他已鋃鐺入獄。
為了權力,籌謀畢生,到頭卻是一場空。
從今往後,外界風雲際會,新陳交替,腥風血雨,都已與他無關。
如今的他,經此變故,生死已經看淡。
現在的他,唯一關心的,便是晚上吃什麼。
以及,什麼時候,能夠走出這片晦暗囚牢,出去沐浴一下陽光。
在這裡,他反而過的很舒服。
因為這裡很清靜,沒有俗世紛擾,沒有陰蟄詭計。
他不用輾轉反側,去想著如何搞垮對手。
他不用戰戰兢兢,擔心走錯一步棋。
他不用刻意偽裝,活成自己不喜歡的模樣。
咣噹。
鑰匙晃動,大門開啟,一名少年走了進來。
老者緩緩回頭,當瞧得來人之時,神情猛然一抽,滿臉複雜之色。
在他入獄期間,落井下石者有之,虛偽造作者有之。
有人以大義之名斥責他,有人昔日仇敵前來嘲諷他,也有人假意安慰,背後落井下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
對此,他渾然不在意,漠然視之便可。
但,面對眼前的少年,他沉默了。
他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少年。
他不知該不該開口,不知道該不該轉身看他,甚至不知道臉上此時該浮現出什麼神情。
他慌了。
“燭老,在這陰蟄之地,過的挺不容易吧?”洛風微笑,笑容猶如和煦春風,毫不做作。
聽得這淡淡笑聲,燭坤怔了怔,他霍然下跪,沉聲道:“罪臣燭坤,拜見聖島主!”
今非昔比,時也勢也。
他神色極為複雜,作為洛風之師,如今後者功成名就,他明明可以享受為人師的無上榮耀。
但,一步錯,步步錯,積重難返,已經回不了頭。
“燭老快快請起,徒兒可受不了您一拜。”
就在燭坤雙膝即將碰地的那一剎那,一道浩瀚玄氣憑空出現在其膝下,阻礙著他的下跪。
燭坤一怔,訝然抬頭,卻見洛風正微笑地看著他。
沒有一絲上位者的冷漠,沒有一絲不屑,沒有一絲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