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說人王厚的父親官至樞密副使了,就王厚自己,那也是官家青睞的名將種子,西北路的實權將領,到了這個層級上,你把人得罪的這麼死,這不是要絕了自己的路麼?
陳大人這個想法,確實是官場上的真理。朝堂爭鬥,必須留有餘地,你以為人家已經玩完了,誰知道明天你會不會落在人家的手上?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天我放你一馬,他日你也不能對我把事情做絕吧?這就是官場上的默契了。
可陳大人卻想錯了一件事,這王厚不是他的父親王韶,他是個正兒八經的武人。
這武人的身份,就成了原罪。這王家為什麼敢把王自黎打發出去避禍?還不是因為文人的身份感給了他們一種極大的錯覺,認為王厚也不敢對他們怎麼樣。
事實上,這還不是錯覺。王厚確實氣憤欲狂,但這位大將內心裡明白,在這樣的世道,要王自黎給自己的母親抵命是不現實的。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後果他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雖然他不像林與那般將朝堂中的爭鬥看得那麼透徹,但趨吉避凶的戰場本能還是有一些些的。
沒想到, 歪打正著,他沒想著要王自黎的命,王自黎卻在他面前一命歸西。
此時,你也難說王將軍的心裡到底是慌亂多一些,還是暢快多一些了。
陳明滿臉的憤怒:“這王自黎實在是膽大包天,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虧他有做的出來?漫說令堂是他本家遠房長輩,就算是其他人,毀人靈位之事,也太過陰毒了,來人。”
丁巡檢立刻出列,一抱拳:“小的在!”
陳明面無表情:“帶一班人出去,找找這王公子在哪,給我請回來,本官要問一問這是非曲直!”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二人一眼,又低聲道:“只有一面之詞實在是不好斷案,必須得聽人家苦主的解釋,這才符合規制。”
這話聽起來像自言自語,卻是明白地在告訴王厚和童貫,雖然你們勢力大,我陳明是個小卒子,但必須得按程式來走,不然誰面子上也過不去。
我們陳提刑的官,那也是要做的啊。
童貫都不禁點頭,這陳大胖子做事情,當真是滴水不漏,是個有意思的。
只是此時當然不會讓老丁他們白跑一趟。
一直沒出聲的童貫上前一步,他就不行禮了,反正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不必去找了。”
“王公子就在門外。”
“咱家已經叫人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