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快哭出來了,這王厚一看就不像好相與的,連歷來在他們圈子裡武力值挺高的秦彬,都只是被他輕輕一推,就敗下陣來。這等西北軍中常年在邊界上打滾的驕兵悍將,別的不說,只要一拳,自己就得當場與世長辭。
王厚見王自黎在那瑟瑟發抖,反而收斂了怒火:“王大公子,我本不欲與你為難,當年,我江州王氏脫離武寧王家,在江州德安安身立命,這是族會商討允許的,兩家多年來也是互通有無,相互扶持。十三年前……”
王厚說到這,王自黎都要哭出來了:“我十三年前才六歲啊……”
王厚卻不理他的哭訴,繼續說道:“十三年前,我母親病故,臨終希望能迴歸祖陵,我與父兄本擬扶靈回江州安葬,誰知西夏襲擾西北,軍務緊急已如水火,我父子三人無法可想,只得含淚將母親火化,就近找到你武寧王家,將我母的骨灰與牌位寄放在你王家祠堂之中。”
“誰知道此去西北,竟然就是一十三年難回故土,我本擬今年回鄉帶母親回家鄉安葬……”
“誰知道,一位王家同族弟兄給我帶來訊息,三年前,某人的小妾溺水而死,他在家中胡鬧,硬要將自家小妾的牌位供奉祠堂,惹得族長大怒,打了他好一頓板子……”
聽到這裡,王自黎突然渾身顫抖了起來,就跟發了羊角風似得……
“那個人怨憤之下,將我母上的牌位給拿走,還說……別家人都能雀佔鳩巢,自家人難進祠堂,王家祠堂只供王家人,這外人的牌位,該當除去!”
王厚說到此處,雙目圓睜,幾乎要噴出火來:“王自黎,男人做事,敢作敢當,我問你,是不是如此!”
王自黎這時哪還有人色,王厚本身身材就比他高大,此時站在他面前,王大公子只能仰視,見他兇惡,腳下一軟,竟然向後便倒。
也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軍漢殺人啦……”
整個包房嘩啦一下就亂了套。
這些平常舞文弄墨的大才子們,哪見過這麼刺激的場景?一時間慌了神,紛紛奪門而逃。好在這包間本身的隔斷是活動的,四面八方都可以開門,這才避免了一場互相踩踏的慘劇。
林與見眾人擁擠,反應可是快多了,他一扯謝芳的袖子,招呼了一聲金天,三個人很有默契的靠住了身後的牆壁,看著面前的才子們如無頭蒼蠅一般的亂撞,撞了半天才從四面八方散去。
等到塵埃落定,房間裡已經剩不下幾個人了。
除開林與謝芳主僕三人,就只有王厚以及和他同來的威武漢子,再就是癱軟在地的王公子和在一旁並未離去的秦彬了。
有意思的是,那位青樓裡的頭牌韻兒姑娘,居然也未離去。她和她的丫鬟也是靠牆而立,正對著林與這邊。雖然是自家的主家倒在地上,那韻兒姑娘似乎也未見多麼著急,反而臉上有些調笑的意味。
王厚見王自黎一直躺在地上,也是無可奈何,他本來佔著理,倒真不能把人給弄死了吧。如今大宋朝武人的地位雖有提升,但公然把一個讀書人打死,就算事出有因,但無疑給了文人們一個開槍的藉口,如此一來,王厚此生前途也就全毀了。
“不要裝死,某還未動手呢,快起來說話。”
王自黎依然是雙目緊逼,一動不動,秦彬心覺不妙,上前一步,探手在王自黎的人中處一摸,隨即大驚失色,一交坐倒。
“王公子……王公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