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暗有所指了。
謝麟點點頭:“你大伯之事,我聽說了,只是你小子辦事卻太過陰狠了些,你讓我兒去給你大肆炫耀鄂州林家的名號,還說你大伯不忍你吃苦,給錢租了大宅子,哼,這真是殺人誅心了。”
林與板著臉:“我們一家孤兒寡母被人趕出家門的時候,謝公可曾說殺人誅心?”
謝麟一愣,彷彿沒想到面前的少年居然是如此的強硬,隨即苦笑了一聲:“是我想的差了,只是你如此宣揚,你大伯一家沾上你這壞小子,只怕科舉無門了。”
林與聳聳肩:“若無前事,小子自然不會拖累親人,必會與其一刀兩斷,不敢阻擾堂兄上進,可如今,想科舉?哈!”
謝麟心說,他那大伯倒了八輩子血黴,惹上這麼一隻癩皮狗,今生都翻身無望了,你越是想擺脫關係,人家越是給你臉上貼金,把你蘇黨的身份治得鐵鐵的,你還半句壞話都不知道怎麼說。
伸手不打笑臉人啊。
想到當年那個鐵骨錚錚的監察御史,再看看面前這個奸滑的小子,這父子兩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謝麟把此事略過,板著臉道:“小吃街不能亂,前後牽扯幾百上千人的生計,還有港口碼頭周邊商戶的穩定,如是有事,我拿你下獄。”
林與咂舌:“謝公不必這麼狠辣吧,再說您現在是渭州知州,這荊州……”
謝麟眼皮一翻:“老夫半截身子入土了,還怕別人閒話?荊州之地,老夫開口,鎖拿個把奸滑之徒還有問題?”
林與表示不敢動:“小子別無煽動之心,請學士垂簾。”
這就叫上官名了,這就是提醒謝麟,自己走的是公路不是小道,無有觸犯律法,你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謝麟氣得笑出了聲,這小子居然拿話來頂我?謝芳則是敬佩不已,他在家中被老爺子教訓得服服帖帖,所以在外才會表現得痴傻耿直,其實內心也是跟明鏡似得。
這得多大膽量才敢跟老爺子硬頂啊。
卻不想謝老爺子大笑一聲,咳嗽連連,他趕緊上前幫老爺子順了順氣。
“這強硬的模樣倒是有你爹幾分風采了,不過這等煽動教唆的手腕,不能再用了。”
“若是有心人看去,你死百次都有餘。”
林與思考了一下有宋一朝,幹這個如白蓮教之類最後的下場,也是不寒而慄。
謝老爺子這是在為自己好啊。
他趕緊行禮,老爺子坦然受之:“老夫自覺時日無多,這不肖子……”
老人看了看油光水滑的謝芳,眼中的寵溺終於掩藏不住。
“這不肖子也不是個讀書做官的料子,老夫去後,就求個一生平安吧。你給他的契約老夫看了,你很不錯,他有你這個友人,老夫安心。”
這是在託付!
林與鄭重道:“謝公言重了,我與博文一見如故,以後必當互相扶持。”
見話已說完,謝麟老神在在地閉上了雙眼。林與知道,這是要送客。
他恭敬地行禮告別,臨出門,卻聽身後一陣幽幽的聲音
“荊州地界,以後行事,不必小心翼翼。”
林與大喜,這就是撐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