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馬,到了這裡,你還是要慎言啊!”王朝說這番話的時候,很小聲,不過,簡雍還是非常擔心地朝周圍四處觀望了一下,這才出言急忙制止王朝繼續說下去。
公孫瓚此人的性格極為固執,尤其是在他殺了劉虞之後,得到了整個幽州,又在戰場上接連戰勝了與他爭奪河北的袁紹,便變得日益驕矜,不恤百姓,記過善忘,睚眥必報。
尤其是後面八個字,這是當初公孫瓚和劉備的恩師盧植對公孫瓚的評語。更何況,公孫瓚被袁紹圍在易京城裡整整三年,在此期間,別說是派兵,劉備從來就沒有派過任何一個使者來探視過他的這位義兄,可想而知,這個時候,公孫瓚聽說是簡雍來了,心中想必積蓄了不少對劉備的憤怒。
簡雍可不想因為幾句話,就先得罪了公孫瓚。
“諾!”王朝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歉意地朝著簡雍一拱手,說道。
“讓他一個人拿著信進來見孤!”就在此時,鐵門內,有女子大聲傳令道。
傳令的女子雖然沒有指名點姓,但是,簡雍,還有公孫瓚手下的將領和謀士們都知道,公孫瓚自然簡雍一個人拿著劉備的信進去見他。
這恐怕是,最近一年當中,除了公孫瓚的兒子公孫續之外,第二個進入高壘中,直接當面見到公孫瓚的成年男子了吧!
因為是劉備身邊的親信,簡雍與公孫瓚見過很多次,這一次,公孫瓚破例放簡雍進去見他,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讓公孫瓚手下都極為尷尬、讓王朝極為詫異,而讓簡雍手下都極為憤慨的是,在進門之前,負責把守高壘鐵門的女子居然將簡雍的全身上下齊齊搜撿了一番。
很顯然,這無疑是出自公孫瓚個人的命令。
從這一點,就能夠看出,公孫瓚不但對外來的人信不過,也信不過自己營中的人。
反倒是當事人簡雍自己,被女子搜撿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來的不是怒色,而是笑意。
相處了一段時間,王朝已經瞭解到了簡雍的一些脾氣和特點,此人不但極善言辭,而且,還非常喜歡說笑話,也就是東方朔那樣的滑稽。
等女子仔細搜撿完,才放簡雍進入鐵門。
跟著領路的女子步行了大約一刻多,簡雍才走到了公孫瓚住宿的地方,同袁術一樣,此時已經陷入絕地的公孫瓚依然放不下架子,住的地方修得極為奢華。
“公孫公,別來無恙,簡雍奉我家主公徐州刺史劉備之命,特來拜望於您!”一見面,簡雍衝著公孫瓚一躬到地,行完禮,這才問候道。
“哼!劉備在徐州過得逍遙,居然還能記得這世間有公孫瓚嗎?”公孫瓚卻不領情,一見面,便大聲質問道。
“公孫公,我家主公雖然僥倖獲得了徐州,並在群敵環伺的情況下,最終守住了徐州。但是,卻擔不起您口中的‘逍遙’二字。這三年中,我家主公在徐州經歷了的大小戰鬥不下百次,比起公孫公您在幽州這裡的形勢還要緊迫。
更不要提,到現在為止,大漢天子非但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我家主公徐州刺史之位,居然還在曹賊的操控下,挑撥離間,說服了下邳陳氏一族背叛了我家主公。公孫公,這三年當中,別說是派兵替您解圍,就是派人來見你,也是力有未逮啊!”簡雍聞言,面色平靜地替劉備辯解道。
簡雍說得都是事實,而且,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劉備當年之所以離開平原國,投奔陶謙,就是看出了公孫瓚與幽州刺史劉虞之間不睦。
一個是自己的義兄,一個姓劉,於劉備一定的恩惠,被夾在中間的劉備大感為難,他那個時候就已經預判到性格剛強的公孫瓚遲早會與劉虞刀兵相見,真到了那個時候,劉備要去幫誰呢?
因此,那個時候的劉備經過再三考慮,與其繼續留在平原國左右為難,真還不如去投奔陶謙。
身為劉備的親信,簡雍自己是知道劉備當初之所以捨棄平原國相的真正原因的。
“哼!”被簡雍這麼一辯駁,公孫瓚即便不知道徐州如今具體的形勢,但是,光憑想象,他也能猜到劉備的日子同樣不好過,他怒哼了一聲,沒有再在方才的問題上繼續糾纏,接著詢問道:“那好,憲和,孤來問你,這一次,玄德派你來此,又有何事呢?”
簡雍聞言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恭恭敬敬地將劉備寫給公孫瓚的書信遞了上去,道:“公孫公,您看完我家主公給您的書信就明白了!”
公孫瓚聞言,揮手示意,他身邊便立刻走出一個女子,上前從簡雍手中接過書信,轉交到了公孫瓚的手中。
當公孫瓚從牛皮製成的信封中抽出信紙的時候,不由得有些動容,原來,信封裡足足裝了二三十頁信紙。劉備雖然對公孫瓚出兵擊殺劉虞這件事很生氣,但是,想到當年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交往,以及劉備起兵以後,公孫瓚對他的幫助,劉備內心當中還是不希望公孫瓚像袁術那樣窩窩囊囊地死在袁紹手中。
故此,劉備看完金珏替他擬定的那份‘助友計劃’時,經過仔細思量,他彙集了他自己、簡雍、張飛和關羽,徐庶和魯肅,甚至還有王修的意見之後,將金珏擬定的計劃又重新充實了一番之後,才寫成了這封書信,讓簡雍傳遞給公孫瓚。
金珏擬定的計劃再如何精妙,可畢竟只是紙上談兵,大體上沒錯,但是,在細節上就有不少問題。劉備、張飛和簡雍都是幽州本地人,比金珏更熟悉當地的情況,而王修作為青州地區地方官,耳濡目染之下,也能夠從朋友那裡瞭解到一些河北的情況。
不過,劉備寫給公孫瓚的這封信裡,除了兄弟二人的敘舊之外,大體上還是參照了金珏的擬定的‘助友計劃’——中的公孫瓚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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