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海洋,入夜之後暗極無光,茫茫深沉,月色從雲層洩出,灑下一席青白的屏障。
浪平風靜的海上行駛著一艘承載過百人的艅艎,點點燭燈埋沒在無垠的天海一線間,愈顯得靜謐和安然。
司命在甲板靜坐守了一夜,眼看著日頭逐漸爬上雲宵,東方一片璀璨的鮮紅光輝,她懶洋洋地沐浴在這昏沉的早陽中,無懼它半掛在天時刺目的芒光。
自古有“朝霞不出門”的諺語,只怕今日海上要刮一場久違的雷雨了,註定是不平的一天。
從船艙出來的旅人見多,司命起身,回到自己的艙房中,倒頭大睡。
她舒適的側身躺在硬繃繃的床板上,不染纖塵的白袍四下散落,孤枕靜安,仙氣繚繞。
甲板上的人言笑嫣語,享著陣陣吹來船上的清風。
一切都似乎那麼和諧,全然無人感受到,風暴攜手魔物正在漸漸靠近著。
午時之際,海上已叫人分不清時辰,彷彿提前進入了黑夜,烏雲漫天,太陽潛藏在觸目不可及之處。
陣陣閃電憤怒地撕開天幕,狂風怒號,大雨隨時傾瀉而出。
人們紛紛離開了甲板,回到艙房中將窗臺掩上,以抵擋將至的風雨,卻抵擋不住同樣漸近的低沉氣壓,外頭不見天日的昏暗直叫人透不過氣來。
司命睡得淺,有小孩受不住低壓,放喉大哭,立馬便將她驚醒過來。
她揉揉惺忪睡眼爬起身,眼前的昏暗教她有些恍惚——這麼快就天黑了?
她望向窗外,雨還未下,雷公伴隨著呼呼狂風不斷虛張聲勢。
但她隱隱覺得,不僅僅止是眼前看得到的這些,還有些什麼,蟄伏在這莫測的黑暗中。
司命滿心疑惑,即刻便離了床,尋來油紙傘,隻身走出艙房。
還未出到甲板,她已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子濃厚的邪氣衝面而來,不由加快了腳步。
突然甲板傳來“篤篤”幾聲悶響,似人的腳步聲。
“你,你們是魔…霸主的人?”一個尚留在甲板的男人驚呼一聲,又疾疾解釋道,“幾位大人可是前來檢查艅艎的?我們只是過往東海的,船上一點商物都沒有!”
“檢查?多此一舉,量你們也不敢運送商物。”為首的黑袍人語氣輕蔑,“主上懷疑此船藏有寶物,令吾等前來‘押寶’,你可知此寶在哪?”
話音剛落,幾個黑袍人突然齊齊拔出了腰側的鋒利佩劍。
那普通男人立馬被嚇得兩腿發軟,冷汗直冒:“寶…?霸主要什麼寶,小人有瑪瑙,黑曜石,琥珀…都給你們,都給你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好囉嗦一男的,弄得小妖都想動手殺了他了。”有一個子小小的黑袍人抱怨了一句。
聞言,男人頓時噤了聲,一臉恐駭地一動都不敢動一下。
為首得黑袍人怒令一聲:“蠢貨,還不讓開,真想死?”
讓,讓開?
男人下意識回過頭看去,果真見了一人。
墨髮三尺,玉顏無極,眉若弦月,眸若秋波,眉間一點硃砂,重紗白裙一襲。
男人只感覺自己見到了仙,一時間愣得像尊石像。
“小妖受不了這礙事的人了!小妖要把他扔下海!”話音未落,自稱小妖的男子就已躍上半空,長劍直擊司命面前的男人。
司命玉眸一眯,疾速伸手把男人往側一拐,將他護在身後,掌中仙功瞬間聚了八成滿,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就穩穩化解了小妖渾身解數使的強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