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南京?”朱木運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佐爾格在島城的時候和自己是同一條戰線,有他在,自己脫離契卡這麼長時間的因果英國能得到比較好的處理。
“是的,我也是剛剛查到的,他在南京和上海搞了個國際記者協會,我最近調查了一下這個協會,發現了他的一張照片。”耿朝忠說道。
“原來如此......”朱木運點了點頭,“不過他怎麼敢留下照片,這好像太草率了,也不符合組織規定。”
“他現在在南京是一個公開身份,不公開照片是不可能的,我當時見到他的照片也吃了一驚,真沒想到他居然一直在這邊,我居然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耿朝忠也感嘆道。
“嗯,你脫離契卡的時間也不短了吧?”朱木運問道。
“離開島城後就沒再聯絡,”耿朝忠回答,“你知道的,我分身乏術,再說了,他們內部的一些動作,我並不喜歡。”
“你是個投機分子。”朱木運撇了撇嘴。
“不,現在黨內都認為中蘇一家親,不過我不這麼認為,丁是丁,卯是卯,兩者永遠不會是一回事。我覺得,你以後也跟他們保持距離才好。”耿朝忠說道。
“這才是你跟我說這些的真正目的?”朱木運看了耿朝忠一眼。
“沒錯,”耿朝忠重重的點了點頭,“在我眼裡,他們和日本人也並沒有什麼不同,雖然我們意識形態上比較接近,但這永遠不能凌駕於民族利益之上,我相信,我們內部也一定有清醒的人。”
朱胖子沒說話,他的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顯然,耿朝忠的這番話對他觸動不小。
車廂裡一陣沉默,過了好半天,朱木運才微微點了點頭,開口道:
“你說的話我會考慮,不過.......”
“你要鄭重考慮,”耿朝忠打斷了朱木運的話頭,“我在這世界上信任的人不多,你算一個,我不想你死。”
“好,我會盡量和他們保持距離。”朱胖子終於點了點頭。
事實上,作為契卡中的紅黨分子,他早已經感覺到了兩者之間利益的不一致,在以往的歲月中,他也曾萬分為難過,有的時候,甚至很難抉擇。
不過耿朝忠說得對,丁是丁,卯是卯,一個人恐怕很難一直騎牆。
“到了,下車吧!”
耿朝忠停下車,指了指前面的一所民居。
“你不去?”朱胖子看了看外面。
“不去,我不想見他,維持現在這種局面就挺好。”耿朝忠說道。
“嗯,”朱胖子點了點頭,卻沒下車,他雙目直視耿朝忠,眼睛裡透出一種深切的關懷,頓了頓,才說道:
“蘇區戰事不利,這個時候,一定會有很多投機分子浮出水面,這種人,我們平時無法察覺,但關鍵時刻,很容易給我們背後一刀。你可能不信,但我在大革命的時候見得多了,一旦形勢不利,前天還是親密的同志,轉眼間就能領著黨調處將你全家老小一網打盡。所以,越是這種時候,你越要保持謹慎。尤其是要提防來自後背的暗箭!”
“老師,謝謝!”
耿朝忠的眼睛裡也露出一絲溫情,這番話,可是徹頭徹尾的誅心之論,如果不是關係親近到一定程度,恐怕就算是再親密的同志都不會提起。耿朝忠頓了頓,終於伸出手,與朱胖子肥厚的雙手相握,然後鬆開。
“再見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朱木運揮了揮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