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熱鬧非凡的日子,可惜爸爸和媽媽都坐在臺下,即使他們離我最近,我也覺得我和他們之間隔了整整一條銀河。
我不能隨便亂動,因為很多人都看著我,等著機會說:王儲不過還是個哭著要奶瓶的小毛孩。我知道爸爸媽媽對我期望很大,可是哪怕他們給我一個慰心的微笑也好,也不至於我一個人在這裡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小殿下,注意別踩到您的禮袍。”我的禮儀老師總能發現我任何不起眼的錯誤,老實說,我有點怕她。說句稍稍冒犯的話,但我也只能用這個比喻才能準確描述,她就是那種只會動動機械嘴的機器,她的身體和我的繪畫鉛筆一樣筆直,頭髮烏黑髮亮,甚至沒有絲毫雜發,我一度懷疑過那頭髮的真實性,也有過去摸一摸的想法。我還懷疑她的腳和她的一公分黑色高跟鞋永遠都黏在一起,或者說她的雙腳上長著一雙高跟鞋還更準確。總之,我還是試圖說服自己,我的禮儀老師和我一樣,是一個有溫度的人。但是我又聽人說她的作息表,聽說她的時間觀念特別強,甚至可以拿她當精確到秒的鐘表也絲毫不誇張。
突然我覺得自己也不該強求別人,因為我自己也高興不起來。也許是出於緊張,所以我覺得自己看起來特別嚴肅,可能所有電視上、臺上的人看起來都那麼嚴肅因為他們都很緊張,但為什麼那些演員卻不?或許他們都不知道有攝像頭在拍攝他們的行為吧,我甚至在自責,偷窺他們的隱私是不是不好。我的爸爸媽媽不喜歡看那些不嚴肅的鏡頭裡的東西,我也不敢去看。
不知道坐了有多久,我的禮儀老師終於肯讓我站起來,又指導我走上臺去。
“穩……穩……穩……”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喜歡她說這個字和她的這一指導方式,感覺其中有著一種魔力,就是可以讓我真能夠穩下來。
“公冶佰萱,Collins伯爵之女,第九任掌主直系后羿,是最佳的儲君人選。今天本掌主公冶任葵宣佈:任公冶佰萱為新任掌主儲君。”
我不認識什麼第九任掌主,好像是我的曾曾祖父。至於我自己,我也只有在這種場合才能聽到自己的完整的名字,要知道,我連寫自己名字都只能寫“佰萱”二字,好像非嚴肅場合不得使用王族姓氏的傳統就開始於我的表姑,也就是臺上這位很高很高的第十二任掌主大人。。
我的戲份不多,很快就下了臺,但我更樂意站在上面,因為坐在那裡當個雕像讓我感覺極不舒服。
我看著前方,不知不覺就入了神,在想我的課程問題。爸爸說我繼承了媽媽的冰雪聰明,什麼問題在我面前就不再叫問題,他們甚至在悄悄教我十歲的哥哥姐姐們才該學的知識。要不是那一天我聽見埃文教師在問媽媽六年級的科學史教科書在哪裡,我還一直矇在鼓裡。不過我是真的不大喜歡那本書,因為我印象中的科學語言都很嚴肅,而且我喜歡這個嚴肅,似乎嚴肅的東西總有它獨特的魅力。往往想到此處時,我又會想到斬鈺的臉——那張臉瘦削而冷峻,因為長期訓練的原因,面板有點小麥色,這就使得他看上去和其他族人很不一樣。我見過武藝比他現有武藝還要高強的人,至少是我認為,他們都面板偏白,而力量之源卻是來源於激素注射和晶片控制。唯獨他,那麼純粹與自然,可是他不愛笑,平時要麼跟在薇薇阿姨身後,像是她的守護者,要麼就呆在某個我不知道的秘密基地訓練,有時候我總能感覺到他在看我,可我們之間卻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