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暮冬,23:56。
細雨紛紛,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口,街道上其他店鋪已經關門,唯獨一家名叫聖羅蘭的酒吧人聲鼎沸。從車裡走出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要進酒吧的話少了濾光眼鏡多沒意思,她把領口上的眼鏡取下來架在兩耳上,徑直走進酒吧。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濾光眼鏡的世界裡,她警覺地用餘光掃視這家血紅色主調的神秘酒吧——的確有眼線,而且還很多。
來到吧檯前,一個調酒師剛為另一個人調好酒,轉而擦起了他的酒杯。
“需要什麼?”調酒師見她氣宇不凡,或多或少猜中她的來意。
“正好今天穿的是酒紅色衣服,當然要配相同顏色的酒咯。”她微笑著答道。
“紅葡萄酒不錯。”
“顏色還不夠毒,”她湊近了些,微微推下鏡框,用一種不可反抗的眼神告訴他,“我要你們的招牌,也就是幹烈火酒。”
調酒師放下手裡還要擦乾的杯子,抬起手為她指明方向:“這邊請。”
酒吧裡一個職業人員走過來,帶她往前走。一個秘密電梯隱藏在廢棄的酒櫃之後,那人有開啟的控制器。電梯裡最多隻能站三個人,十分擁擠,她注意到那人袖口上有暗器,看起來那人一定是這個酒吧裡熟練的便衣行動人員。
出了電梯,那人要她走進一個密閉的小房間——她知道那是人體身份資訊採集中心,只要她一進去,不僅她的身高、體重等資料會被對方收納,就連她的身份證、人臉識別系統資訊也可能被盜取。
還好知道如何以假亂真,於是,她十分自信地走進:Jennifer,東南亞戶籍,身高166cm,體重47kg,無任何地下交易資訊。
“是個新人,而且體內有晶片。”韓老闆拖著腮幫笑道。
很快,新月被帶到韓老闆跟前,韓老闆示意她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環顧四周,這裡應該是個廢棄的賭場,不過這個老闆似乎並不打算拆起,看樣子,她來之前,他應該是在研究棋步,因為他身後就擺放好了沒有結束的棋盤。
“我十分好奇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韓老闆點燃一支菸,語氣略顯傲慢與不屑,許是小看她年齡輕輕。
新月靠在椅背上,右腿搭在左腿上,雙手自然握緊了放在兩大腿上,輕鬆地笑道:“只要是有買賣的地方我都願意不請自來。”
“這一行的規則我就不用多說,你來之前肯定是事先了解過,那我就直接問了,”地下室裡燈光昏暗,並且煙霧繚繞,但看韓老闆的樣子,他很喜歡這種“像樣”的環境,“你來是買還是賣?”
“買。”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肯定要做足功課:紅色交易也就是血袋買賣,粉色交易是專門的女人典賣,黑色交易是勢力購買,白色交易是特殊人群買賣……“白。”
“不錯,”韓老闆把半支沒有吸完的菸頭滅掉,繼而點燃了另一支,看菸灰缸裡只有一支是吸完的菸頭,不難猜出他有這樣的習慣,“看中了哪個人?”
“獵鷹,我指的是前一個獵鷹,而非現在這個嫩草。”她十分堅定地看著他在煙霧中若隱若現的眼睛。
他瞅了她正臉一眼,又把目光移到一隅,吐了一口煙才說:“抱歉,那個人已經死了。”他很自然地聳了聳肩。可不能就此罷休,她把手肘架在桌上,湊近了對他說:“我要他生平所有資料。”
韓老闆頓了很久,時而又悄悄轉過眼珠打量她,發現這個來歷不簡單的女人一直以一種氣勢逼人的眼神看著他,不能小瞧她了。
“韓老闆可不要跟我開玩笑說沒有吧。”新月有些等不及,退後又靠在椅背上,笑道。
這次,韓老闆熄滅了還沒吸到一半的菸頭,從桌上隨手抽出一張資訊憑證書,翻一面後推到她跟前,“這個人的資料可不好弄哈,不過我看你順眼,交易都好說,你先把第二頁的資訊登記填一下,我們才好正式談談。”
“不愧是老闆,這筆交易說什麼也得做。”瀏覽一遍交易登記表後,她十分爽快地簽完,推到韓老闆跟前。
他沒有看她的內容,直接問她:“你先說你可以拿出什麼?”
“你看資金夠嗎,足夠讓你的賭場熱鬧熱鬧。”
如果生命就在明天清晨終止,那就要讓這個夜晚轟轟烈烈,有所作為,沒有遺憾。想起明朗,還有這些年經歷的一切,新月堅定了要報復蒼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