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建武七年的冬月十三,很多人都目睹了西邊天際出現的異象。
冬日暖陽的午後,本是一派碧空如洗的景象。
可西邊離火山脈的上空,竟突然出現了一圈白光,將正中的離火峰完全籠罩。
那白光極為耀眼,就像是從九天傾瀉而下,然後定格在那裡,久久不散。
在那白光籠罩的時間裡,大月京都裡的百姓們,全都躲在房中、屋簷下、小巷裡,充滿了驚疑和慌亂地望著高空中刺目的白光。
甚至在白光未消散前,所有人都是極為默契地選擇了靜靜遙望,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因此引來這不詳的災禍。
大月帝國本來剛剛收聚攏的人心,竟在這白光降世的詭異天象中,出現了絲絲鬆動。
......
在月山西麓的那片廢墟里,不知何時,那條奔騰的大河已恢復了流淌。
就在河邊一座簡陋的小屋裡,一個白眉老僧透過狹窄的小窗望著天際上那耀眼的白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唉......蠢材!”
半晌,他突然叱罵一句,捻起筷子吃了兩顆花生米,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繼而閉上雙眼入定去了。
彷彿一切都與他沒有什麼關係。
......
在遙遠的大陸南方的一座小島上。
一個邋遢至極的道士,正趟在樹蔭裡,半眯著眼,就著他那土黃色的酒葫蘆嘬著酒。
突然,他的眼瞼驟然張開,渾濁的眼中陡地射出兩道精光,向著正北的方向遙望。
凝望了良久,他不禁坐直身體,從身前抓起了一把砂礫,緩緩向著前方揮灑而出。
他身前的沙地上,早已被他化出了一個巨大的棋盤。
這些砂礫如同棋子,落在了棋盤的各處。
“唔......棋局已成,變數終究不是變數。”
他緩緩吐出口濁氣,重新靠進了樹蔭裡,嘬著酒打盹去了。
......
隨著天邊夕陽西下,那耀眼的光柱才漸漸暗淡,最終完全消散。
離火峰上的一切,卻像是驟然活了過來。
陷入了震驚中的胖頭陀,幾乎是被那幾道靈獸發出的電弧給打醒了過神來。
“啊呀......”
他連忙拍掉身上的電弧,向著一側慌亂地閃躲。
哪裡還有一絲當世大能的風範。
說起來,陳老的離去,已讓胖頭陀嚇破了膽。
特別是陳老被化成了一個木偶的過程,更是讓他心中對於仙靈的所有美好,都在瞬間崩塌。
在這將近半天的時間裡,他雖然身體動彈不得,可腦海中卻一直在翻江倒海地劇烈鬥爭著。
甚至無數次,他都開始懷疑這追求修仙問道的道路,到底是對還是錯?
如果隨著修為的不斷突破,最終卻只能化為一隻木偶,被人隨手一捏,便帶到一個未知的世界,那麼斬盡荊棘地一路走來,又有什麼意義?
特別是那黑影人離去時留下的戲謔的目光,幾乎成了胖頭陀心底揮之不去的陰霾。
在他以後的人生裡,恐怕都要成為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不知什麼時候就輪到自己,遭受那毫無來由的羞辱。
所以此時此刻,胖頭陀的內心是茫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