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寒天雲再次醒來,已是趟在一張小床上。
房間很小,也很窄,只有低矮的房門處透入一絲光亮,顯得陰暗而潮溼。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被褥發黴酸臭的味道。
門口處有一張小桌,兩個老者正坐在那下棋,擋住了大半射進屋內的光亮。
那背對而坐的老者頭上挽了個道髻,腰上掛了個酒葫蘆,像是一個道人。
而他對面的是個老僧。
一僧一道長久地沒有說話,就如入定了的老松。
只有嘩啦啦的水響從屋外隱約傳來,顯得這房中愈發地靜謐。
寒天雲瞪著一雙眼,將這房間打量了第四百九十八遍後,終於聽到了那他們的對話。
“呸,老禿驢!”
只見那道人將手中的棋子嘩啦啦全擲在棋盤上,從腰間摘了酒葫蘆,猛地喝了一口,不忿地朝那坐在門後陰影裡的老僧罵道。
“明年再來,興許能贏。”
那坐在陰影裡的老僧,聲音很是沙啞,緩緩回了一句。
“枉我萬里而來,一局都不讓贏,小氣!”老道將酒葫蘆掛回腰間,拍拍屁股站起,朝著門外便走。
“不送!”陰影裡的老僧惜字如金,待老道邁出房門,便吱呀一聲將門重新掩上。
房間裡變得更加昏暗。
寒天雲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無數疑團。
他很想問問那坐在陰影裡又像是入定了的老僧,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惜他現在除了眼睛能動之外,身體的其他器官都沒有了知覺。
想來是被妖樹那恐怖的一箭造成了可怕的傷害。
所以現在的他很尷尬,只能瞪著眼,等那老僧自己走過來,為他解答所有的疑惑。
但老僧坐在桌旁,彷彿入定了。
寒天雲只能拼命去想自己被綁在妖樹樹幹上,被巨弓射出後發生的事情。
可除了一片白光之外,他的腦海裡再沒有任何一絲關於那恐怖一箭的記憶。
最後他只能再次瞪著眼珠,重新將這低矮的平房仔細打量了一千三百五十六遍。
終於,低矮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送飯的雜役,將一碗飯和三碟素菜丟在桌上,飛快地轉身,就要離去。
“小哥,明日送二份飯。”老僧突然開口吩咐。
“切!沒有。”雜役冷笑一聲,拎著食盒退出房門,迅速離去。
老僧嘆了口氣,再次將房門緩緩掩上。
房中再次陷入了絕對的安靜。
過了半晌,寒天雲聽到了老僧窸窸窣窣進食的聲音,就像一隻偷食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