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程靜翕才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廢材,能做的只有等字訣,等著葉懷瑜真如他自己所說,眼下這副樣子的確是因為太累了,休息之後就會沒事。
天光漸漸大亮,程靜翕在地上鋪上外衫,與葉懷瑜席地而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過不一會便就頭暈目眩腰痠背痛的躺倒下去,眼睛不自覺地閉上,聲音漸弱,呼吸也慢慢變得均勻起來。
葉懷瑜垂頭看了她半晌,低低一嘆,伸手將她輕輕攬了過來,讓頭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這一路累壞她了。
程靜翕夢見自己站在懸崖邊,卻不知畏懼地一味朝前走,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引著她,拖拽著她,渾然不覺危險已悄然臨近。
就在一腳踏下懸崖之際,她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入目是葉懷瑜垂下來帶著些許擔憂看她的雙眼,她感覺有些恍惚,腦子裡仍然懵懵然一片,心跳異常地快。
好一會,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睡著了。
“什麼時辰了?”
“快到午時了,”葉懷瑜看了眼馬上要到頭頂的太陽,問她,“做噩夢了?”
“嗯,夢見我自己跳崖了,”程靜翕揉了揉痠疼的肩膀,“我竟睡了這麼久?”
“一夜未眠,這很正常,”他看著她,“還想再休息一會嗎?”
“不用。”
葉懷瑜將馬牽了過來,程靜翕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問道:“你呢?感覺好點了嗎?”
“別擔心,我真的沒事。”
“這馬也是沒精打采的,我都不忍心騎了。”
葉懷瑜對她笑了笑說:“左右天還沒黑,我們走一走。”
“也好。”
有葉懷瑜在,程靜翕不用擔心會走錯方向,他就像個活地圖一般,荒郊野外的,竟還可以將方向分辨的那樣清楚。
程靜翕的精神放鬆下去,聊天的興致就緊跟著上來了。
在這樣一個安逸沒有打擾的環境當中,也極其容易暴露出深埋心中的那些不可言說。那日洞中他對她表白心跡,她心中雖然歡喜,可仍然有太多的不確定。
反正暫時沒什麼別的事,正是好時候拿出來說一說。
“葉懷瑜,你第一次看見我時,心裡在想什麼?”
葉懷瑜嘴角的笑容忽然有點僵,挑起一邊的眉眼偷偷瞧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如常好像並沒有要與他秋後算賬的意思,便輕聲咳嗽了一聲,回道:“那日有些微醺,許是不大記得了……”
程靜翕就笑了,笑容將葉懷瑜後面的話盡數化開,她撩眼看了他一下,十分大度地道:“我來替你說罷!”
葉懷瑜心神一凜,感覺胸前的傷口處有點疼疼的。
“我原來一點不信日久生情這個詞,”她說,“其實後來也是不相信的,但你總是恨不能時時刻刻給我耳提面命,總有意讓我將這個詞記在心裡,刻在骨子裡。”
葉懷瑜的笑容沒那麼濃了,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我與你一同生活了一年之久,所以無論是怎樣一個詞,便是再生澀難懂,我也會死記硬背在心裡的,即使沒能真正參透其中的含義,但的確是忘不了了,”程靜翕嘴角微微牽了牽,忽然話鋒一轉,問他,“葉懷瑜,你愛我什麼呢?”
“我不知道。”他回答的十分誠懇。
程靜翕覺得這個答案她還算是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