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復生,那……我算什麼?”
像是在問白子墨,又像是在問自己:“我死了,卻仍是這般痛苦。”
“我殺掉了那些人,可這痛苦,卻從未減少半分。”
“將軍,你知道為什麼嗎?”
化身厲鬼的白生平從空中落下來,一步一步接近白子墨,最終停在軍陣三丈之外。
不等白子墨回答,白生平自顧自的說道:“因為這些痛苦,不是老鴇山賊加在我身上的,而是這世道,眾生未平。”
“殺人,不能減少這痛苦,只有殺掉這世道,我才能安息。”
“將軍啊,你明白嗎?”
鬼哭狼嚎的聲音在灰色的霧中想起,那是眾生的痛苦,不是白生平一人的痛苦。
他不是來當叛軍推翻白國的,但是他,一呼百應!
活著的,死去的,都會跟在他的身後。
白子墨的視野裡失去了白生平的身影,這灰色的霧已經近乎實質。
淡藍色的法陣之力撐起一道光幕,抵擋著這灰霧的侵蝕。
那灰霧,不僅僅是白生平所布法陣之力。拘魂陣,只是一隻空碗。
把這空碗裝滿的,是眾生的怨氣啊!
一座小小的平昌城哪裡有這麼多的怨氣,這怨氣來自這世間八方。
因為無處安放,因為無處宣洩,因為痛苦難抑。
當一個人,不,當惡鬼閻羅站出來的時候,他便是這世間怨氣,無冕的王。
很多人死後無法變成鬼,因為靈太弱小,無法變成鬼但並不代表會變成虛無。
他們也有自己的意志和執念,雖然無法凝聚成魂體,但會變成飄蕩在天地間的怨氣。
只有附著在靈上的意志才能到達彼岸,變成怨氣,意味著本就渾噩的意志每天都在消散。
當一個人死後無法凝聚鬼體變成了怨氣,就像失去所有水分變成沙子的泥土。
儘管堆積了一整個沙漠,但也是無用的吧。
現在有人站在這沙漠裡,呼喊著他們的名字,讓他們跟隨著他。
把所有失去的,都奪回來!
這些沙子,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糟了,這法陣的力量為什麼會突然暴漲這麼多,快要到天境級別了!”
白子墨率先看出不對勁,他不明白,白生平為什麼能佈置出這種級別的法陣。
白生平知道白子墨不會懂的,他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是白生平有能力佈置天境級別的法陣,而是一個區區的天境,哪能承載這世間的黑暗呢?
灰色的霧越積越厚,最終變成濃郁的黑。
潰散的靈開始凝聚,怨氣凝結成鬼氣,有新的意志在暗中瘋狂生長。
最終在海量怨氣的澆灌下,名叫罪孽的東西,誕生了。
黑色鬼氣全部被吸收,一隻看不到邊的軍隊,出現在了白子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