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厚一把拿過衛兵的火把跑了過來,阿凝的頭髮還在滴著水,嘴唇也凍的發青。
地下暗河的河水冰冷刺骨,她能堅持到現在足以看出她不輸男子的意志。
“快,原地修整,生火!”徐子厚向身後的兵下令,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還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士兵接了令之後急急忙忙下去操辦,他們的臨時駐地在十里之外,但是顯然現在他們的將軍無法奔波。
不過山上就是黑虎寨,倒是不發愁給他們的將軍找不到一個休息的地方。
幾十個士兵騎馬向十里外的駐地趕去,去接他們將軍的專屬女醫官,那是白國君主專門為阿凝找來的。
徐子厚找來一件披風,阿凝把它披在身上。她現在的傷口連著衣服,女醫官到來之前不宜亂動。
她渾身溼透,現在又到了深夜,即便有著內功她也耐不住這寒冷。
右軍計程車兵很快就在黑虎寨的一處空地架起的火堆,感受著火焰絲絲縷縷的熱量,阿凝終於感覺好過了些。
現在黑虎寨裡到處都是屍體,徐子厚下令讓一部分士兵去清理戰場,一部分士兵看著那些山賊。
儘管這裡死屍遍地,但是今晚卻不免要在這裡修整。徐子厚看著臉色蒼白的阿凝,他知道她受了很重的傷,卻是一聲不吭,倔強的讓人心疼。
他看見跟在阿凝身後的尤,高大的身軀隱在黑暗之中,是和他們的將軍一起回來的。
“你也冷壞了吧,過來烤烤火會好受些。”阿凝向尤招手,脫去鬼臉銅面的她,絲毫看不出是一個在軍陣中衝殺的女將軍。
“將軍,他是?”徐子厚問道,這個尤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那是他幾十年戎馬生涯裡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磨練出來的敏銳靈覺。
“他救了我,不是山賊。”徐凝解釋道,在水下她已經失去了意識,原本閉氣穿過那條暗河對她也不是什麼問題,可是她傷的實在是太重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
她也怕死,怕很多很多東西,但是她不能怕。
“哦,是這樣,小兄弟快過來烤烤火,大恩不言謝,此恩我徐某日後必報!”徐子厚這才放下戒心,當尤盤膝坐在火堆旁處才看清他的樣貌,還有他手腕腳腕的銅環。
原來是個奴隸,這一身的傷疤,看起來真是嚇人。徐子厚暗暗打量著尤,阿凝說他不是山賊他現在是信了。
不過這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奴隸,只是那一身傷是無法掩蓋的,應該是剛成奴隸不久。
人聲嘈雜到處是走動聲和呼喊聲,倒是這個火堆旁的兩人靜靜的一點聲音沒有發出,自顧自的烤著火。
尤偷偷打量著阿凝,她的劍法凌厲,為人又大膽果斷,從她敢爬千丈澗絕
壁就可見一斑。
可是那凶神惡煞的面具背後,還藏著這樣柔弱的一面。此時的阿凝蜷縮在火旁,纖細的身軀藏身在那件寬大的披風之下。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誰。”沉默許久的阿凝開口,徐子厚繼續去指揮右軍士兵看守被俘的山賊,此時此刻,能聽見她說話的,只有尤。
尤的目光一下子對上的阿凝的目光,突然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感覺,不自覺的有些躲閃。
“我只是遠遠的看到過你,聽別人說起過你。”尤急忙解釋道,他不能告訴阿凝他是在幻境之中見過她的臉,也不能告訴阿凝讓他看到她的,是一隻妖狐。【*#愛奇文學 ¥…更好更新更快】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你也有一些熟悉之感,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這是阿凝在見到尤的那一刻就一直盤踞在她心頭的疑惑,只是剛才情況很緊急一直被她壓在心底。
“哈?見過我?”尤摸不著頭腦,她怎麼可能見過自己?
阿凝確實是見過尤的,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在一個很冷很冷的清晨。
天空裂開了一個漩渦,阿凝透過那個漩渦見到了施展法天相地的尤,還有那頭隱在黑暗之中的巨獸鯤祖。
當時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心底的震驚掩埋,對於那個通天巨人的樣貌只是匆匆一瞥。
再加上漩渦持續的時間很短,她都以為自己是做了噩夢。
但是,她終究是見過尤的。對於她來說,那是很久遠的記憶,對於尤來說,那場戰鬥只是不久前。
後來她知道了那不是夢,但卻好像只有她自己見到了那一幕。從來沒有人談論過那個撕裂天穹的漩渦,那個金色的巨人還有黑暗中的巨獸。
她把這個秘密深深的藏在心底,尤的出現讓她深埋在心底的記憶出現了一絲裂痕。
“將軍,醫官已經帶到。”一個士兵過來,阿凝止住了話頭,和女醫官進到了早已收拾好的房舍。
尤看著跳動的火焰,身上的水汽絲絲縷縷的蒸發開來。折騰了一晚上,他現在又是個普通人,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尤就被嘈雜的人聲吵醒,土匪們的鬼哭狼嚎傳遍了整個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