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之輪逆轉是回到過去,向前轉則是去到未來。
僅僅只是啟動就讓尤痛不欲生,尤艱難的想要控制時間之輪,他可不想停下之後到了兩千年前的荒獸之境,那時候還沒有船能帶他回去呢。況且北海距人間界多遠還尚未可知,那時候就沒有人知道北海在哪裡了。
好在時間之輪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帶他飛越了茫茫大海。與其說是帶他回到了過去,倒不如說是整個世界像電影一樣一幀一幀的在進行回放。
日月倒轉,山川移位,滄海桑田。尤像是一個過客一樣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影影綽綽。沒有人可以在這段時間中留下自己獨特的痕跡,那些書寫了歷史的人像歷史本身一樣遙不可及。
只有世界本身是永恆的,所有人都是過客。
但是慢慢有人的臉出現在尤的面前,無雙,逝去那段時間裡的無雙。一個小叫花子,髒兮兮的他散發著常人所沒有的靈氣。
被鬼谷子帶走之後踏上了自己不平凡的人生,六歲練武,二十歲縱橫江湖。只是命運無常,萬丈紅塵轉頭空。尤看到了他最後看到的景象,一個到最後比活著,更令人留戀的人。
尤不忍去看,走了這麼久到最後還是他一個人。生死看慣,只是難免傷感。這一別,就永世難見了。
那個白衣仙!尤在浩瀚的時光碎片中看到了一張他最不想見到的人的臉,那個殺死無雙的人!只是,似乎荒獸之境之前再無此人,時間之輪找不到他!
時間之輪也不是萬能的,和滴水鏡一樣,被強大的人與物干擾之後只能看到模糊的顏色。
而在這過去的時間亂流中,被這種顏色塗抹的時間段比比皆是!尤在透過這些時間段的時候身上的痛苦會加劇,因為時間之輪會消耗更多的源。
尤的胸口已經變得麻木,沒有什麼比習慣傷痛更令人覺得糟糕的事了。尤現在穿行在一片金光之中,這金光彷彿無窮無盡,時間長河中飄蕩著蠱惑人心神的低聲細語,讓人想要沉淪其中。
“糟了!”尤的心神本就因為巨大的痛楚有些失神,更是在這茫茫的金光中停留了不知道多久。時間亂流中本就沒有時間觀念,但原本平穩消耗的源卻不知何時消耗一空!
尤迷失在了這片金色的時光中,他要被留下來了!
“快去牽馬去。”一個大腹便便的管事兒說道,然後一個穿著店小二服飾的人一瘸一拐的去將來客的馬栓好。
管事兒的叫王福,管著這間客棧大大小小的瑣事。一個月前的夜裡下著磅礴大雨,雷雨之恐怖乃王福生平僅見。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日開門的時候一個人躺在客棧門前,渾身鮮血淋漓。掌櫃的的掩著鼻子說著晦氣,一探鼻息發現還活著。為了不影響做生意王福只好把他抬回客棧,幾日照顧之下竟然活過來了。
此人一看就是江湖中的練家子,王福知道對吃江湖飯的人做事都不能做絕。儘管此人身無分文,但還是沒有在他能下床後就趕他走。
此人高高大大的,身上的傷勢應該是被仇家所留。幫他救治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面板,而且聲帶被毀無法說話。可此人竟然識字,願意留下來幹活抵消這幾日的消耗。
王福自然樂得得了這麼好的一個勞力,雖然瘸了一條腿幹不了跑堂,但是身上一把子力氣挑水劈柴都不在話下。雖然飯量是大了點,但好在不要工錢。
就這麼啞巴就在“路過客棧”住下了,路過客棧不在城鎮裡的,而是一家建在交通道上的專門為路過的人提供吃飯、休息。過往的人不僅僅是商人,還有武林人士,官家人,三教九流都能見到。但是聽說路過客棧的老闆自身就是一個武林高手,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所以生意紅火也少有人打這裡的主意。
啞巴自然是從時間亂流中掉落出來的尤,外傷自不必說,沒有腦袋著地就已是萬幸。真正讓他重傷的是時間之輪帶給他的,原本時間之輪中的源會修復它執行時給尤造成的傷勢。但在那迷夢般的金光中不管是用來當燃料還是時間之輪中儲存的源都被消耗殆盡了,以至於他跌落在這個時空的時候身體裡面千瘡百孔,能活著還是他修習的無雙氣勁達到了第八重通明境。
內力的本質就是極度稀釋的源,再加上尤的身體本就恢復力強大。這才能堪堪的保住性命,但他此刻卻是連個普通人都不如了。
他的外傷好的很快,都是些磕磕碰碰的傷口。只剩下後背有一個巨大的豁口難以癒合,但也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擺在他面前最大的難題就是,沒有源他的身體基本回天乏術難以復原,可他的身體經脈錯亂根本無法執行無雙氣勁,只能靠絲絲縷縷的內氣溫養。那等他油盡燈枯之時就是喪命之時,說簡單點就是,他快死了。
“啞巴,把這桶水挑到廚房,再把那堆柴劈了。”王福不是一個刻薄的人,可既然尤答應了給他幹活,不能因為他剛剛好就什麼也不幹不是,況且他那個體格,這種事都是小事而已。
這些天尤發現了一個讓他震驚的事,他還沒有確定這個時空處於什麼年代。因為他的聲帶壞了,寫字的話會讓人覺得詭異的。他雖然武功盡失但是眼界還在,來來往往的客人有不少行走江湖的人士。讓尤覺得震驚的是這些人的實力,光是通明境就見了好幾個!
這裡可只是一個小小客棧,連路過的人都這麼強,那麼這個時代的武林究竟強大到了什麼程度?
“聽說了嗎?靈劍山莊莊主細雨劍邱明要給自己的女兒比武招親呢,各路年輕豪傑都去了。”一旁的桌子上坐著三個帶著兵器的男子,一人正在那裡高聲說道,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
“聽說那細雨劍邱明已經是歸一境頂級高手,先不管靈劍山莊的勢力有多大,僅僅是他本身的實力跺一跺腳這神州大地都得抖一抖啊。”另一個人說道,整個酒樓的人開始附和著聊著天,這可是武林中少有的盛會。
“到時候去的人都是享譽江湖的前輩高手,聽說神女宮也會派人來送賀禮,這可是莫大的榮幸啊。”尤儘可能的收集著他所能聽到的訊息,但是這些訊息令他震撼,也令他不解。
明朝時期求真境就已經不可見,可現在隨隨便便就能見到歸一境的高手?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啊。
“小二,來壺茶。”正在尤凝耳聽食客們高談論闊的時候來了兩個書生打扮的人,兩人身上的長袍已經沾染了不少灰塵,這是長途奔波的結果。
“好嘞,客官,打尖還是住店。”跑堂的小虎熱情的給客棧招攬著生意,書生的錢最好賺了。臉皮薄好面子,只要稍微說點話他們就大把的掏銀子。
“要一間上房,一會兒把飯送過來。”年齡稍大的那個說道,然後掏出了一大塊銀子交在店小二手裡。掌櫃的記在賬上之後小虎便領著二人上樓了,看到此處尤的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弧度。
“好傻的兩個丫頭。”那兩個書生其實是兩個女扮男裝的姑娘,看起來像是很少出門,或者說其實就是第一次自己出門,一點防範之心都沒有。
她們的裝束騙騙無心之人便罷,可稍微有點閱歷的人都能看出她們其實是女兒身。出門在外錢不露白是基本常識,可那個大一點的姑娘偏偏要學男人一擲千金的豪氣。
尤側目一看,有幾個人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竊竊私語。
“都閃開,八百里加急!”一個信差策馬從遠方出現,掀起陣陣塵土,官道上的人紛紛讓路,這些個日子大事都湊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