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許耕住在一起的這些人,幾乎全都是全國各地聚集而來的江湖藝人。
大家來自四面八方,卻都落腳於此。
或許是相同的命運,讓每個人都感覺一種天然的親近,但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如此天然的認同各自的身份,併成為一個利益共同體,至少,在許耕他們這個藝人聚集的村落裡,就不是如此。
黃老三和李老鼠今天再次在大街上拳腳相向,還因此誤傷了村子裡德高望重的胡琴名家許耕許老爺子,這讓村子裡其餘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也是心生怒火。
而且,像黃老三和李老鼠這樣的情況,這個月已經連續發生好幾起了,這也讓幾位前輩也是頭疼不已。
“秦老爹,你看今年這樣的情況都已經發生太多次了,每次調解完畢,卻又立馬有人跟著發生,這是不是得從根本上想個法子才行啊?”
許耕看著坐在自己左手側的秦老爹,問道。
秦老爹是來自洛川的江湖賣藝人,他四十來歲來長安,一直紮根於此,算起來比許耕的資歷還要深多了,彈得一手好琵琶,而且據說,他不但善彈琵琶,而且更兼會製作琵琶,所以,有空的時候也會應長安城裡的巨賈富戶達官貴人之請,為她們的子女或者家姬等製作琵琶,貼補家用。
“能有什麼辦法呢?”
秦老爹現在已經七十餘歲了,子女都已經長大成人,算起來,也是該享清福的時候了,只是,這麼多年的漂泊卻讓他習慣了浪跡江湖的日子,尤其這幫一起朝夕相處了多年的兄弟姐妹們,讓他覺得在此地更有歸屬感。
但是面對許耕的問題,他也是很頭疼啊,這樣的問題不是一次兩次發生,卻始終無法從根本上解決。
“我有辦法,爺爺!”
一直看著議事堂上為此頭疼不已的幾個老爺爺們,楊簡卻突然出聲了。
“噢,你是誰家的娃?”
秦老爹彷彿第一次注意到許耕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八九歲的娃娃,卻是生的眉清目秀,靈氣十足的樣子,乍看之下,非常的招人喜歡,但是,秦老爹卻不認識,因為他們相處這麼多年,一直都知道許老爺子膝下唯有一個孫女,兒子兒媳早年夭亡。但是,這個小娃娃卻叫許老爺子爺爺?
“回秦爺爺,我是許耕的孫子,我叫楊簡。”
楊簡看著秦老爹,覺得這個老人面目和善,眉毛鬍子都全白了,非常有意思。
“楊簡?”
秦老爹輕輕的皺了皺眉,然後又轉向了右手邊的許耕,一臉的疑問。
“是這樣的,秦老爹,楊簡是我上次從咸陽回來經過終南山帶回來的小娃娃,小娃娃無父無母,跟老漢我頗是有緣,就帶回家當孫子養了。”
許耕儘量簡單的介紹著楊簡和自己關係的來歷。
“原來如此啊,也是一個可憐人,多虧你好心腸啊,許老爺子。”
秦老爹對許耕的善行很是佩服。
“同是江湖淪落人,哎——”
許耕看著楊簡,又嘆息了一聲。
這麼好的一個娃,怎麼就這麼命苦,從小就沒爹沒孃呢。
“嗯,我看這個娃娃生的眉清目秀,靈氣逼人,日後肯定能成大器,我說許老爺子,好好辛苦一下,往後說不得還有大福可享呢——”
秦老爹和許老爺子兩人一來二去竟然跑題了。
“我說,秦爺爺,我說我有辦法可以解決你和爺爺頭疼的問題!”
楊簡看兩個老人家有點老糊塗了,於是,又大聲說了一遍。
“噢?楊簡小娃娃有什麼良策麼?”
秦老爹被楊簡一提醒,也才想起剛剛楊簡的問題,忍不住又呵呵笑了起來。
“簡兒,你有什麼辦法呀?”
許耕也不禁轉頭看向自己的小孫子,這個小神仙一樣的寶貝兒,他的一張老臉也是笑得燦若菊花。
“爺爺,你叫大家安靜下來,要不然大家聽不到我說話呀!”
楊簡抬頭掃描了周圍一圈,今天前來議事的人很多,幾乎整個藝人村的人都來了,但是,大家卻像一盤散沙一樣,無組織無紀律,亂成一鍋煮的現場。
“好,好,爺爺幫你維持紀律,咳咳——咳咳——”
許耕從座位上起身,對著現場用力的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