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勝公,這是?”使者聞言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原地一個打滾翻身站起,右手搭在腰間倭刀刀鍔之上,神色戒備地注視著九鬼嘉勝。
“逆子!”九鬼嘉勝唰地拔出佩刀,又將那豐臣使者嚇得倒退數步,一刀劈開身旁的几案,“居然忘記豐臣家的大恩,不能原諒!”
使者這才驚魂初定,內心解除警報,對著九鬼嘉勝鄭重地鞠了一躬:“嘉勝公對豐臣的忠義,在下一定如實稟明主公!”
九鬼嘉勝忙回了一禮,一顆腦袋伏得比使者還低:“老朽惶恐之至!”
親自將使者送至城門口,目送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在地平線之下,九鬼嘉勝終於撥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出陣!”
戰爭的號角一旦吹響,其蔓延的速度往往便會超出當局者的預期,一如當時的黑丸城城主黑木二,也是完全沒有料到九鬼家的軍隊竟會來得如此之快。
受命於東軍統帥德川家康,黑木二與他的居城黑丸城承擔著控扼九鬼軍東進之路的咽喉,阻止其參戰的重要使命。
能得到老謀深算的德川家康如此器重,他黑木二自然不是無能之輩,剛一接到命令便迫不及待地連夜開始了防禦工事的修築事宜。
只不過為時已晚,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在城外忙活了一個通宵的民夫與士卒還在打著哈欠,忽然遠方揚起遮天的煙塵,隨即是震天的喧囂,大地彷彿要被馬蹄給踏碎了一般震得人心膽皆碎。
塵土之上一面白色的旗幟迎風招展,因距離的關係很難看清上面幾個大字究竟是什麼,但第一個“八”字與第三個“大”字的輪廓還是隱約可以辨認。而在那面旗幟的周圍,又簇擁著十數面印著七個黑色圓點的小一號旗幟。
“八幡大菩薩旗,七曜家紋,是九鬼嘉勝!九鬼嘉勝來了!”不知誰大喊了一聲,丟下了手中的工具便往城裡奔逃。
跨著戰馬衝在最前的九鬼嘉勝已經露出了獰笑,在這場重新打響的逐鹿之戰中,我九鬼氏的首次亮相必須震撼,要讓天下人明白,我九鬼氏的實力!
“踩著那些民夫的頭顱,殺入黑丸城!”九鬼嘉勝的戰刀遙指前方躁動不安的人群,下達了攻擊的指令。
城中的黑木軍也在第一時刻完成了集結,弓上弦刀出鞘,就等著己方的非戰鬥人員退入城中,便給那些來犯之敵們來一個迎頭痛擊。
“嘉勝老兒!看箭!”黑木二低喝一聲,射出一記強矢,直取九鬼嘉勝的腦袋。
疾衝之中的九鬼嘉勝自然是無法聽見黑木二的話的,待他發覺這一支勁箭之時,那箭已經到了眼前。
但他也不慌亂,抬起倭刀便朝著那箭簇揮了出去,隨著他的這個動作,那支箭突然一分為二跌落馬旁,竟是被沿著箭桿劈成了兩半。
就是二人這麼一個遠距離過招的間隙,黑丸城外的雜役們終於都退至城中,只不過九鬼軍也於此時殺到了近前,守軍想要從容地關閉城門再借助城牆的防禦力退敵已不可能。
黑木的諸君!殺!”黑木二扔下弓箭,抽出長刀,帶頭殺向九鬼嘉勝。
叮地一聲,雙刀互碰,強烈的嵐力以此為中心向外宣洩,地面瞬間坍塌出一個圓形的大坑。
“黑木家的小子,看在你父親的份上,若你現在投降,老朽可以給你一個切腹的機會!”九鬼嘉勝的倭刀捲起一股勁風,將黑木二的臉上刮出數道血痕。
“痴人說夢!”黑木二嗤之以鼻,低頭躲過這奪命一刀,“正義在我們東軍這邊,能真正結束亂世的只有家康公!”
“結束亂世嗎?”九鬼嘉勝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說不出的詭異。
“大……大人!北門失守,城破了!”雙方交戰正酣,城內卻突然跌跌撞撞地衝出幾個衣衫襤褸的步卒,一邊跑一邊喊。
“城……城破了?”黑木二如遭雷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九鬼嘉勝還在此地,究竟是何人,何人破的城?”
“小子!你莫不是忘了我九鬼家的百斬姬?”趁著黑木二愣神的那一剎那,九鬼嘉勝手起刀落,斬下其人頭。
主帥戰死、城池已失,黑木軍瞬間喪失了鬥志,紛紛丟下手中武器,伏在地上高喊投降。
而九鬼軍,則是驚喜於這輕鬆得來的勝利喜悅之中,一個個臉上樂開了花。
“九鬼家的將士們,傳我軍令!殺盡城中男女老幼,我們要在東軍逆賊們的心裡,深深地烙上對我們九鬼氏的恐懼!”九鬼嘉勝咆哮著一刀捅穿身旁一個黑木士卒的喉嚨。
軍令一出,立時引出轟然的應喏之聲,九鬼氏手下的那些戰爭狂熱分子們就像是發現了寶藏一般,貪婪地享受起那剝奪他人生命的快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