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再次凝固下來。畢凌霄不說話,其他人也都不開口。
實在是太壓抑了。
畢凌霄心裡很亂。他一個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人,奮鬥了大半輩子,總算到了功成名就的時刻,結果榮譽沒有得到不說,反而因為弱智的‘擦槍走火’事件送了小命。莫名其妙轉生到另一個世界,發現一起死掉的發小居然也在這裡。管他是人是妖,是普通身份還是貴族吧,既然有了第二次生命那就好好活唄,偏偏本該順風順水的日子始終風波不斷。剛丟了一同長大的兩位好友,現在又突然告訴他,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去死?
事情來得太突然,他完全感受不到一點實感。
畢凌霄咂著嘴。讓他如何在庸庸碌碌之時突然接受自己要為大義犧牲的準備呢?他忽然想起上輩子偶然聽到的那個新聞了。
哥哥患有尿毒症需要換腎,可是父母找遍了全世界,卻尋不到能夠匹配的腎。為了兒子的生命,這對夫妻做了一個決定,他們又生了個女兒。女孩天性活潑,喜愛運動,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出色的運動員。女孩不知道她誕生的使命,直到她的年紀足夠大,而哥哥因為病情垂危之際,才終於瞭解了真相。
新聞裡的女孩對於她的出生只是為了挽救哥哥的生命無法接受。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了輿論的強烈反響。有的人站在女孩一邊,認為人既然出生在這個世界,就是獨立的個體,沒有什麼她必須付出的使命,那都是父母強加給她的,是不公平的。也有人站在另一邊,理由是,如果不是哥哥需要配型的腎,女孩也沒有機會降生在世界上,更何況提供一個腎,並不會影響女孩的生命,反而能夠挽救哥哥,為什麼不能做呢?
當時看到這個新聞,畢凌霄只是感嘆人生的戲劇化。他能夠理解女孩的心情。她的出生只是為了挽救病危的哥哥,這讓她感覺自己只是件物品,父母不愛她,因她只是哥哥的附屬品。而且女孩有著夢想,她想成為運動員。要知道,雖然失去一邊的腎不會影響生活,但是卻不能繼續運動了。夢想是生存的目標,是未來的期盼,活下去的動力,父母的這個決定,等於剝奪了女孩的一生。
雖然他也可憐女孩居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站在人生的岔路口,要做出無比重要的選擇。遵從內心,她會遭萬人唾罵,遵從父母,卻違背了真心。同其他人一樣對這條新聞品頭論足的時候,畢凌霄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類似的情況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女孩只需負責哥哥一人的生命,自己也不會死去,而他,肩負的卻是這個世界的芸芸眾生。
沉默持續了許久,直到一直以來宛如雕塑般的人,突然長出一口氣。
“船到橋頭自然直!”
輕快的語氣令大家都是一愣。看著大家投過來的複雜眼神,畢凌霄笑眯眯道。“方案1方案2都這麼全備,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雖然感覺還是像故事,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逃避也沒有用。如果真如大長老所說,他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逆轉補天迴圈固然是好,如果做不到,那他就老老實實去堵槍口不就好了!只要想明白這些事兒,心情頓時就暢快了許多。
“不就是補個天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讓我也來當次女媧!”
眾人無不啞然。雖然大家並不知道‘女媧’是誰,但是他話裡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紛紛露出複雜的神色。
“如果沒這麼點覺悟,也不配做天君了!”沉默了許久,紫松林微微笑道。
天君,詛咒,補天,拯救世界……有意思,這種小說電影裡的英雄情節居然就要發生在他的身上了?畢凌霄感到好笑。那麼既然作為主角,那就更不能怕事了啊!
“說到底還是沒說天君為什麼會被封印的問題。”
之前講了那麼多,無非就是要告訴他的真實身份,以及肩負怎樣的使命。但是還是沒有解釋為什麼他會被封印。
這麼說來這個轉生的世界才是他原本生活的地方,但是奇怪的是,如果他被封印了,又怎麼會跑到另一個世界去了?這也就罷了,為什麼影子也在那裡,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什麼護使嗎?還有北極星和楚瀟瀟能突然升階的問題也沒著落。
“老夫現在就來說明!”
老者聲音呵呵笑道。因為最重要的補天問題已經算是翻了過去,語氣也恢復了輕鬆。
“在那之前老夫想問一個問題。”他徐徐道。“你們知道世界的格局為何如此嗎?”
怎麼又有問題,這也太吊人胃口了吧。畢凌霄撇撇嘴,但是也在思考。
確實,按照老者——也就是這位天龍大長老所言,創世之初天地是一體的,沒有天人妖三界之別,更沒有上下界之分,那麼又是什麼促使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呢?
“創世龍完成的天地形態,在長久以來始終不曾改變,歷代天君也是如此掌管著世界。隨著世代更迭,世上的各族逐漸趨於穩定,天人與人類分家,然而妖類仍為一體。由於天生體質的差別,人類成為各族中的弱勢群體。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這是天地之道。擁有創世龍血脈,以及天地之初誕生的妖類與天人十分強大,而人類和其他弱小的妖類則備受欺壓。由於人類並非全部都有修煉能力,大部分人都是沒有內力的普通人,而這部分人成為了當時最底層的存在。這樣的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本加厲,甚至沒有內力的人類,開始逐漸淪為與牲畜同等的地位。”
忽然一個想法從心中略過,畢凌霄頓時睜大眼。“你是說……”
“不錯,他們成為了強者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