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有可能!
“皇帝怎麼說?”我問衛青。
衛青喟然長嘆:“雖知真相,無可奈何。”
這下麻煩大了,平白無故多了兩個這麼厲害的對頭,皇帝又不能公然維護,以後真得自求多福了。
還有劉徹,瞧他對我緊張的樣子,應該是真心喜歡我,可是他的“真心”一遇到“政治”這面銅牆鐵壁,就撞得一地雞毛。唉,皇帝的“真心”不過如此而已,從心裡鄙視他。
不過不應該呀,竇太后不在了,現在一手遮天的可是劉徹,以他的脾氣,怎容得她們母女如此放肆胡為?“雖知真相,無可奈何”,這八個字,無論如何用不到皇后母女身上。
權勢大到能令皇帝感到無可奈何的女人……
我的心漸漸生出了寒意,這樣的女人普天下只有一個,就是皇帝的母親――――王太后!!!
這是一個“百行孝為先”的時代,只有在自己的母親面前,登山踏霧、不可一世的皇帝才會“無可奈何”。
兩個最有權勢的女人,皇太后和皇后!
可是據我所知,雖然為了自己的兒子能登上帝位,當年還未成為太后的王美人主動與館陶公主劉嫖結親,但一切只是利益使然,她對陳阿嬌這個刁蠻驕橫的媳婦並不滿意,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使這兩個人聯合起來對付我跟衛青呢?
衛青什麼也不肯多說,只囑咐我要小心從事。
從這天起,我開始深居簡出,每天除了跟弟子們練功,就是到新居監工,反正我皇帝的一句“居家侯旨”,可以不用入宮晉見,真是樂得清閒。
這次回來,小霍徹底成了我的跟屁蟲,走哪兒跟哪兒,甩都甩不掉,不過正因如此,我們師徒的感情也日漸加深。其實潛意識裡,我把他當成是兒童時代的蕭劍,他們倆實在太像了,不知不覺就會重疊在一起。
有時暗自慶幸,幸好霍少還小,否則一個不小心移情作用發酵,保不齊就愛上他。沒有戀喜童的癖,真好!!
深秋時分,我、趙敏、扶雍及兩個僕人搬進了新居。
新居工程最浩大的兩處是廚房、浴室和三間廁所,最乾淨的也是這幾處。地面牆面都鋪上了漢白玉,當初工匠們按我的設計將漢白玉往牆上砌的時候,個個都為我的奢侈而驚歎。就連趙敏和扶雍,也為這樣的豪華瞠目。哎,他們哪知道我的痛苦,沒有流理臺,沒有泡泡浴,沒有抽水馬桶,如果環境再不乾淨整齊些,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我是個賊,偷東西打架開槍武功都拿手,但沒學過建築和土木工程之類的東西,所以註定沒有浴缸和抽水馬桶可用,只好在浴室做個大池子,放水尚可,進水全靠人工。再做幾個上好的木馬桶,放到漂亮乾淨的廁所裡,反正時時都有僕人打掃,總算勉強過得去。
廚房中,除了裝修現代化,灶具、燃料全取自古代,如此古今結合,倒也相得益彰。
我的臥室很大很漂亮,掛滿了蕭劍的畫像,身上時時也帶著一幅,每天早晨起床晚上臨睡,跟他說一陣子話,漸漸竟形成一種習慣。
因為有了家,儘管並不是理想的家,但我一顆飄泊的心,慢慢地安定下來,雖然回家之心不死,總不若從前那般焦躁難抑。
轉眼間新年到了,漢武帝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
因為是年節的緣故,暫時解除禁夜令,以致夜裡的長安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熱鬧和繁華。
徒弟們都放假跟家人團聚去了,偌大一個肖劉館冷冷清清。趙敏跟幾個僕人也都各回各家,新宅子裡只剩我跟扶雍兩個,扶雍每天還在研究他的藥,不然就是研究我,有時對著他一天也說不上兩句話,幸好小霍那小鬼頭最近黏我黏得厲害,才不至於寂寞如死。
上元節,據聞晚上城裡會有大型的燈會。
暮色四合,小霍穿得漂漂亮亮的來找我,還給我帶來了禮物――――一套漂亮的乳白色的衣袍。
“這是我孃親手做的。我娘說,師父穿起來一定如玉樹監風。”小霍難得的笑容好像陽光,看得我眼睛一亮。
上前揉亂他整齊的髮髻,說:“小子,這樣就對了,要多多的笑,常常的笑,眼睛象星星臉龐象太陽,這樣才象個八歲的小孩子。”
小霍頗不高興地拔開我的手,不滿地嘟囔著,小子,多半是怪我弄亂他的頭髮。
衛少兒的女工還真不是蓋的,衣服一穿上身,宛如一濁世佳公子,卓而不群。正在銅鏡前自我欣賞,忽然有尖利的聲音叫道:“聖旨下,侍中劉丹接旨。”
我怔忡半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