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沉沉的,彷彿像是打翻了的濃墨,連月光星光都被其遮掩住了。一個單薄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從莊子後院溜出來,進入了院後的小樹林裡。
白天美麗的小樹林,在這黑夜裡卻寂靜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尤其是那若有若無的光點,更是像隱藏在暗處的眼睛,讓人心底都生出了寒意。
女子往林裡走了十幾步,就不敢深入了,猶豫了一下,她低聲輕喊:“雲飛揚,你在哪裡?”
回答她的,只是一顆被彈在樹杆上的小石子,女子嚇了一跳,差點兒叫出聲來。尋著石子飛來的軌跡,她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雖然光線很暗,但那熟悉的身形還是辨認得出來。
她快步走了過去,聲音裡有些小興奮:“都安排好了嗎?”
雲飛揚目光在她身上稍稍停頓了半息,沒有應話,轉身就走。女子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態度,也沒有生氣,只得加快了腳步跟上。
沒走多遠,她就看到了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馬車停在路邊。
“上車。”雲飛揚的聲音很冷。
女子見他沒有扶自己的意思,也不見有踩踏的小板凳,她只得硬著頭皮吃力地爬進了車廂裡。
還沒等她坐穩,馬車就動了,她頭重重地磕在了車廂上。
駕車的雲飛楊極不滿地道:“葉無霜,你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是什麼意思,不想走了,要驚動護衛?我告訴你,事到如今,你想改主意也不可能了!”
說著,他駕車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無霜扶著車廂吃力地穩住了身子,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至於雲飛揚的話,她充耳不聞。
她與雲飛楊雖然是未婚夫妻,但她知道雲飛揚不僅沒有喜歡過她,反而因她母親與雲將軍的往事,對她厭惡至極。何況現在,雲飛揚深愛上了雲大姑的女兒欣華,她就更變成了阻擋他幸福的絆腳石,
而她,年幻無知的時候也對這門人人羨慕的婚事有過幻想,現在幻想早就被現實磨滅了。她一個寄人籬下、沒有靈力的廢柴孤女怎麼配得上大將軍家的少年英豪嫡長子。
何況將軍夫人和雲飛揚他們還那樣怨恨著她的母親。
雲大將軍卻一直遵守著與她母親當年的約定,一直不同意雲飛揚退親。將軍夫人見她身子骨日漸衰敗,醫師又說她撐不過半年,也就暫時按捺下了退親的念頭,只想等著她一死百了。
只是雲飛揚連這半年也等不了,向她提出了假死脫身的建議。
她也想離開雲家,想在生命的盡頭去看看外面美麗的世界,就答應了雲飛揚的提議,這才有了今夜之事。
她正想著,外頭傳來了馬兒痛苦的嘶嚎聲,然後速度陡然加快,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得身子和馬車一輕,急速往下墜去。
瞬間,她明白了什麼,大叫:“雲飛揚,你好狠的心!”
雲飛揚聽到了她的尖叫聲,腳步也沒有頓一下,更別提回頭看一眼墜崖的馬車。當年,她母親害了自家大妹一條命,現在母債子還,天經地義。
雲飛揚離開後不久,一個戴著黑斗篷的女子趕到,看到飛墜的馬車,她動作沒停,攀著崖壁上的樹藤和小灌木就往下爬。
當她到來崖底時,只看到了摔得四分五裂的馬車,馬車裡的無霜早已經不知去向。
女子恨恨的踹了一腳馬車的殘骸,“該死,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