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好意?他這是誠心讓我自愧,讓我沒辦法安心過下半輩子!他這是要時刻提醒我,他為了我連命都不要!”
陶世茹現在顯然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他就是要我欠他的!”
聿修白聞言,便對上陶世茹那崩潰無神的雙眼,聲音依舊透著幾分冷冽,卻也多了幾分壓制。
只有這樣,才能壓著陶世茹。
畢竟,有時候人與生俱來對另一個人的震懾和害怕,會讓她適時的冷靜一下。
他沉著聲音道,“這件事,我覺得有些蹊蹺!且不管怎麼說,這份捐贈檔案是宋宗自己簽下的,現在不管他出沒出事,這份協議的履行約束就已經生效。錢也收了,這眼角膜就必須讓人家醫生給摘了。”
“不……”
“陶世茹,你怎麼不往另一個方向想?他的眼角膜,在別的人身上存活,這又是否意味著一種新生?他在用別人的生命,來看這個世界。”
他的語調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總比,什麼都沒留下的強!”
他的話,不同於郝院長那般委婉。
直接,又充滿了撞擊力。
瞬間就刺進陶世茹的心裡,她啞然地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回不上來。
她怔怔地看著聿修白,最後,雙肩頹廢著再次跌坐回椅子裡。
一言不發,直到郝院長再次進來。
郝院長以眼神詢問聿修白,聿修白暗自點頭,走過去把那份檔案遞到陶世茹手邊,“簽字,別讓宋宗對你的一片心意被糟蹋,眼角膜儘早取出,對移植的患者也有好處。”
聿修白的話,似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一般,陶世茹的臉色雖然依舊蒼白難看。
卻還是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郝院長拿到簽署證件後,立刻給下面的打了電話,吩咐手術繼續。
郝院長看了眼陶世茹,問道:“宋先生的遺體,是暫時放在醫院的停屍間,還是叫殯儀館的人過來?”
“讓殯儀館的人過來吧!要喪屍辦得比較妥帖的殯儀館,麻煩郝院長替我們張羅下。”
“哪裡,是我們應該做的。”
語畢,聿修白便點點頭,然後推著田興國,對田歆說道,“你攙扶著她一點兒。”
田歆點點頭,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一來,田歆不太會安慰人,二來,在她心裡,她卻是覺得,宋宗不是陶世茹害死的,而是她……
如若不是她找聿修白想辦法,留住陶世茹,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可是宋宗會去賭,會欠下地下錢莊那麼大一筆高利貸,這也不是她拿著槍逼他去的。
矛盾無比的心理,讓田歆略微糾結。
一行人出了郝院長的辦公室,便直接在vip休息室等著了。
直到,宋宗的摘取手術做完,從手術室裡推出來。
他蓋著白布,陶世茹一眼看過去,渾身又開始發抖。
她在宋宗的遺體被推著經過面前的時候,喊了聲,“等一下。”
兩個護士看了她一眼,陶世茹又啞著嗓子問,“我能、能看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