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隨風飄揚,細細的柳絲在歡快的擺動,淡黃色的嫩葉在訴說著什麼!
官道上,一隊軍士護衛著一輛車駕朝著郡成方向行去。
車駕中,姜翰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離開羌族已經三天,他突然才發現自己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和太多沒完成的事。
現在他才明白,活著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一路走來,想起兒時的無知,年少時的輕狂,以及那遙不可及夢想。
他一直都希望將羌族帶到能和月氏比肩的地步,可是,這個夢,在他成為羌族單于五年後,就被他拋在腦後。
屬下的阿諛奉承讓他忘卻一切,奢靡的生活、嬌媚的女人讓他沉迷在溫柔鄉中,權利帶來的奢華一步步的腐蝕著他的雄心壯志。
他在心底發誓,這次前往咸陽若是還有機會回來,他定要讓羌族百姓笑望未來!
“噠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打斷了姜翰的心緒,好奇的掀開車駕的窗簾朝外看去,就見一如同車駕後面掛有十幾個倒鉤的東西在山地裡耕地。
他左右掃視一圈,這東西竟然看到了七八臺,地裡還有二十幾個百姓在忙碌,每位百姓臉上都掛著那抹不去的笑容。
姜翰還真不認識這東西,頓時好奇心大起,向車駕讓的將士問道:“這位小哥,地裡耕種的是何物,我怎麼從未見過?”
這位士卒乃是南鄭人士,見如此大人物問機關犁是什麼,頓時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抬起頭,語氣有些自豪的說道:“大人,此物乃是工部發明的機關犁,專門用力耕地,聽說一天可耕百畝。”
姜翰一驚,一天耕百畝,他是有些不信的,道:“百畝,小哥可莫誆我?”
士卒見姜翰不信,心裡泛起一絲惱怒,礙於兩者身份相差太大,不好發作,語氣不愉的說道:“不信的話,你自己看那臺機關犁的耕地速度,一就知道一天百畝還是一天耕地最少的。”
聽了士卒的話,姜翰還真研究其機關犁的速度和耕地範圍,他大概算了下時間,一刻鐘都沒有,機關犁已經耕耘一個來回,果然向士卒所言,一天百畝算是少的了。
姜翰對士卒說道:“小哥見諒,我是聽說一天百畝覺得太過誇張,這才質疑小哥。”
士卒雖然不明白這位大人物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客氣,據他所知者位可是要前往咸陽受封太守之位的,能見到秦王的人,這樣的人物是他一輩子都不敢想象能和自己說話。
所以士卒趕緊擺正自己心態道:“大人贖罪,剛才小人語氣太過放肆,別說大人不信,小人當初剛聽到時也是不相信的。”
“大人你看那片山坡,十幾日前,小人從這裡路過時還是一片荒地,如今竟然全被開墾成耕地,小人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士卒說著的時候還指給姜翰看。
姜翰也不再質疑士卒的話,驚歎道:“才十天就開墾出近千畝耕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就算別人說得如何天花亂墜,我也是不會相信的。”
士卒滿是憧憬的說道:“小人的村裡只有四十戶人家也分到了兩臺機關犁,家裡原來也就兩百畝,不久前父親拖人帶信來說家裡已經多了五百畝,還說明年還要多開墾些荒地。自從王上登基,先是我們入伍計程車卒家裡有月錢,現在又是機關犁,我們的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
姜翰心不在焉的放下窗簾,士卒看到的是秋收之後家人不用在和肚子,而他看到的是秦國的未來無人可以阻擋,心裡最深處的那一絲幻想也被他給掐滅。
“唉!”
一聲嘆息包含了多少無奈!
十天後!
羌氐二族族長的車駕相繼到達咸陽城,都在咸陽驛站住了下來,他們已經收到訊息,小秦王今晚將要在咸陽宮設宴,招待兩位族長,以表重視。
天色漸暗,有身份參見宴席的大臣都已經穿好官服,架著馬車朝王宮大門而去。
至於姜翰和氐哲二人,自有宮中的人安排,兩人上了車駕,徑直朝咸陽宮而去。
今晚的宴席舉辦在咸陽宮偏殿,咸陽城六品以上的官員都已經就位,就連商鞅等人也是滿臉笑容的和身邊的同僚交談著。
姜翰和氐哲二人雖然還沒有正式受封太守一職,太守身為正四品,他們便被安排在三位尚書的後面和正四品的工部侍郎樂正等人坐在一起。
兩人曾經本是萬人之上,現在卻是坐在數人之下,要說心中沒有失落那是假話。不過,都是身為一方之主,很快就擺正好自己的身份,調節好心態,和附近的幾位侍郎聊的還算融洽。
暗中關注兩人的商鞅幾人也是相互對視,然後點了點頭,再一次忘乎所以的聊了起來。
“王上到。”
鄭和的聲音從殿外響起。
本還喧鬧無比的大殿,頓時安靜下來。
嬴政走到主位,群臣拜道:“拜見王上,王上萬年!”
嬴政回禮道:“諸位臣公有禮,坐。”
“謝王上!”群臣謝道。
朝中大臣見嬴政坐下,這才相繼坐好,姜翰這才有機會打量嬴政,只見其身高四尺,身穿黑色冕服,頭帶平天冠,一舉一動,都散發著莫大的威嚴,他就是這個世間的主宰,這片天地的中心,一言榮華富貴,一言生死陰陽。
彷彿是感受到了有人打量自己,嬴政的目光朝著姜翰望來,僅僅才一接觸,姜翰急忙底下頭顱,他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從嬴政的眼睛裡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