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陳澈快要填飽肚子的時候,小飯館裡響起了一陣鬨笑聲,一個衣衫皺亂、體形瘦削的青年走了進來,眾人正是因他而發笑。
“腳朝天先生,今天吃點啥?”看來店小二和他很熟,只是這綽號太過奇怪,陳澈等外地人沒聽明白。
小店裡的許多熟客紛紛和他打著招呼,只不過,戲謔之意特別明顯。
落魄青年站在店門口,慵懶的眼神環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陳澈身上,青年眼睛一亮,微笑著走向了陳澈。
“耶!是老鄉哎,真是他鄉遇新知啊,在下江淹,幸會幸會!”自稱江淹的落魄青年來到陳澈對面,將一個盒子放在桌上,一屁股坐下。
“哦?這麼自來熟,請問,老兄是那位?”陳澈的思緒被打斷,心有不喜,只好放下碗筷。
“他鄉遇新知嘛,當然是老鄉相遇在別鄉,卻又不認識嘍。”
“老鄉?老兄知道我是那裡人嗎?”陳澈看了江淹幾眼,怎麼看怎麼像騙吃騙喝的無賴文人。
“在下是柘方睢野人,公子嘛?既是柘方人卻又不是柘方人,不知在下所言,是也不是?”
陳澈一愣,這才正視起了來人,此人察人之清,斷事之準,還真是超乎常人。
“好!你這個老鄉,我認了,小二,加倆菜!”多個朋友多條路,與人為善,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好嘞,客官稍等,這就盛來!”機靈的店小二應了一聲,衝江淹伸了伸大拇指,興沖沖的取菜去了。
“見到老鄉就是好啊,多謝公子!”江淹桌上竹筒裡抽出一雙乾淨筷子,急忙吃了起來,他和陳澈不一樣,他是真餓了,幫人寫了一整天狀子,到現在才吃到這頓免費的晚餐。
“剛剛聽他們喊你‘腳朝天先生’,你這個大號有個性,這是個啥意思?”方畢邊吃邊問,他對江淹的這一稱呼深感好奇。
江淹夾菜的筷子一頓,麵皮一紅,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尷尬事兒,嘿嘿一笑,不願多說。
“公子有健衛護從,美人相伴,而又相待如友,定是我柘方公侯子弟吧?”
“江兄弟先別扯話題,‘腳朝天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方畢不依不饒,定要問個明白。
“呵呵…我也不是什麼公侯子弟,萍水相逢,足下可否先滿足一下老方的好奇心?”陳澈心牽別事,不想與江淹深談,準備找機會開溜。
“嘿嘿…也沒什麼了,幾年前,在下隨經商的族叔來到長京城求學,因為在學堂裡幹了…那麼一件有些小傷風雅的事情,恰為街坊所知,非常不幸的落下了這麼個綽號。”
“哦?這麼有趣,江兄弟好好講講唄!”
“這個…唉,當年在下少年心性,調皮淘氣,恰逢老師新婚,一時好奇,就和同學們一起藏在了衣櫃之中,然後…然後就看到了些不該看的事兒。”江淹彷彿回憶起了某些少兒不宜的情景,臉色一紅,說話也吞吞吐吐的起來。
“哈哈哈!太有趣了,你是不是讓先生給逮到了,然後一頓暴打,將你趕出學堂,革除了姓名,我猜的沒錯吧?”方畢難得的聰明瞭一回,雖然並沒有猜對。
“這個……逮…倒是沒被逮到,我們等先生和師孃忙完了,睡熟了,才逃出去的。”
“為什麼要藏起來?不該看了什麼?”龍小雨這個問題很白痴,陳澈方畢撫額無語,同時白了她一眼,算是回答了他的話。
“小雨,你要不要去逛個晚市,買點水果什麼的?”方畢只想支開龍小雨,她太能搗亂了。
“不去,我也好奇‘腳朝天先生’呀,江淹,你接著說,這捉迷藏和‘腳朝天’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事情嘛,壞就壞在了第二天,先生來到學塾,坐於堂上,直接命我們自習,他手捶後腰,哈欠連天,很快就打起了瞌睡。沒過多久,先生一不小心,一頭栽在了地上,同學們鬨堂大笑,先生大怒,揪出了我和我的同桌,原因是我倆笑的最響,唉,人要倒黴,喝水都會塞牙!”江淹話語中充斥著濃濃的悔意,接下來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自己栽倒,也要罰學生,這先生好壞哦!”龍小雨又發言了,聽的正來勁的方畢不幹,邊呼“小雨閉嘴!老兄快快講來!”方畢一邊不耐煩的警告著小雨,一邊催促江淹快講。
“唉,我那同桌眼看戒尺落在了手上,也許是急中生智吧,只聽他大喊道:‘先生聽我說,我倆平日裡詠對的功課一向不好,今天好不容易用心鑽研出了一副好對子,一時高興,這才笑出了聲,絕不是針對先生,先生錯怪了我們。’就這樣,先生的戒尺沒有落下,但是,先生心細,恐我倆說謊,命我們當場說出對子。”
江淹扒拉了幾口飯,放下筷子,臉色更為不好意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