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輕蝶慢慢的從椅子上下來,一副要去行俠仗義的樣子,捋著袖子一邊向外走一邊說:“小娃娃,逮老鼠這事姐姐最有辦法了,看姐姐的!”
傻妞兩手圈著小弟,問大弟弟去哪了?小穩伸手指了指床下。這時,只見剛出去的樂輕蝶又風風火火的回來了,手中端著一個大號的陶盆,小穩都沒有來得及驚撥出聲,一盆清水刷的一下全潑進了床底下。
“你倆別傻站著啦,接著去端水,我再去找根木棍搗一下!淹不死它,也要攪的它挪窩。”
樂輕蝶幹勁十足,將陶盆塞給傻妞,壓根就沒看到傻妞、陳穩張成圓形的嘴巴,又風風火火的找棍子去了。
陳澈陰著臉兒,緩慢的向外爬了出去,現在看來,不躲的話可能會有什麼未知的危險,可要是再躲下去,那一定是小命不保了。
“慢著!樂女俠請留步,我這隻大老鼠自己挪窩了。”陳澈低低的吼了一嗓子,透著一股臨上刑場前的悲涼之意,這時一截竹竿探進了門裡,手腳麻利的樂輕蝶回來了。
手持竹竿,回屋想與老鼠大戰一場的樂輕蝶,看到已從床底爬出的陳澈,小嘴張的一點也不比傻妞陳穩小,腦筋一時無法轉動,驚的半天方說出話來。
“陳澈?老鼠?哦,原來你扮老鼠逗你弟弟玩呢,嗨!我以為真有老鼠呢,快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彆著涼了。我問了好多人才找到你家的,真想不到傻妞就是你的姐姐,真是太好啦,對了,我說過要對你負責的,快去吧,正骨要趁早!”
聽到樂輕蝶一連串的話語,再看看她單純認真的模樣,陳澈無聲,心想你都和傻姐聊了半上午,現在才想起是來尋我的嗎?害我在床下苦苦潛伏了一個多時辰,人沒有盼走,涼水倒是盼來了一大盆,一個瘦瘦的女孩子家,竟然端這麼大一陶盆……
一身泥水的陳澈默默壓制著想死的念頭,翻出一件衣服,一邊打著噴嚏,一邊一瘸一拐的走去二叔的房間。
剛走兩步,發現鞋子褲子全溼的小穩愣愣的站在那裡,陳澈不明所已,反身質問樂輕蝶:“我弟弟這麼小,你怎麼也潑——”
陳澈話剛出口,旋即想到了原因,小穩必然是沒去成茅房,唉,想不到智商也被樂輕蝶給拉低了。
只是,陳穩聽哥哥一說,低頭看了一下水溼的褲子,立即雙手捂臉,“嗷”的一聲竄了出去。
陳澈回頭找來了小穩的衣服交給傻妞,示意她去送給陳穩。
“讓一下,女…女俠!”看到樂輕蝶並未在意自己的質問,陳澈聲音變得輕緩了許多。
樂輕蝶轉動著天真善良的大眼睛,一臉關切的望著陳澈,好像這些和她無關。
想起這個悲慘的上午,陳澈開始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一個惡貫滿盈、十惡不赦的人?如果是,噩夢想必不會就此而止,唉,這苦日子何時是個頭?
瞄了一眼微微後撤的樂輕蝶,輕生之念再次浮現在陳澈心頭,這種絕望透頂、欲哭無淚的感覺甚是煩人。
陳澈沉默不言,低頭掐著手指,自樂輕蝶讓出的縫隙處恨恨的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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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到,凌宮揚接旨!”院內傳來了宣旨太監鴨子一樣尖細的叫聲,凌宮揚心生厭惡,但想到大仇未報,只好屈膝下跪,忍著滿心的怒氣,接受北明的宣詔。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聖朝北明,厚仁廣運,前東宋皇太弟凌宮揚,受讒蒙冤,幾經險途,叩關稱臣,茲求內附……念爾赤心拳拳,知尊聖朝,深榮朕悅,特封卿為宋郡公,賜以金冊誥命,於戲,祗服綸言,永尊聲教,欽此!”
“臣,接旨。”凌宮揚接過聖旨,右腿剛剛弓起,正待站起,公鴨一樣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郡公爺稍等,還有一道聖旨!”
第二道聖旨是賜婚聖旨,聖旨中自然又是一大通場面話,稱夕族有一郡主,雖正年幼,但模樣周正,溫文賢淑,一直仰慕凌宮揚之名,願待及笄之年嫁於凌宮揚,請求皇帝先行賜下婚約。
凌宮揚不解雲錦紓將一未成年女娃塞給自己是何用意,一臉鬱悶的接過聖旨,正待起身,公鴨一樣尖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郡公爺慢來,請接第三道聖旨。”
話語間帶著明顯的笑音,氣得凌宮揚雙拳緊握,兩眼怒視宣旨太監,周身頓起兩層藍光,嚇的白麵太監一個趔趄,仰面摔倒,也許想到了皇差在身,連忙一招難看的“鯉魚打挺”,剛站起身又歪歪斜斜後退幾步,躲進了一眾侍衛之後。
“你!你想反——”白麵太監滿臉再無一絲血色,驚恐的衝凌宮揚喊道。直到凌宮揚緩緩的屈下右腿,白麵太監抖了抖袖子,用力清清嗓子,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宣讀了第三道聖旨:景帝正式任命凌宮揚為平南軍西路先鋒官。
凌宮揚拿著聖旨,一言不發,想到雲錦紓連下三道聖旨,賜爵許婚,封官任職,心中只是苦笑,寄人籬下,無論雲錦紓給的是恩賜還是屈辱,不選擇照單全收,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