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裡,笨娘火急火燎的敲打著太弟妃的寢宮門。
“太弟受誣,東宮大危。”看著手帕右上頭的八個字,太弟妃陳秀棠整顆心都提到了喉嚨處。
跪在地上的笨娘慌忙說道:“待殿下們睡下了,奴婢前去夜市邊採買絲線的時候,一個女人將這手帕和令牌塞在我手中,讓我速速報與娘娘。”
看著手帕上的黑字綠線,陳秀棠明白了,原來這是一個逃生圖,上面畫滿了逃跑路線和接頭暗語。
這時遠處傳來了宗閣皇城尉集合的鐘聲,宗閣是專門管理、調查和收審皇親勳貴的機構。
陳秀棠也來不及尋問訊息的來源了,抱起剛剛醒來,一臉驚恐的凌宮穩,眼淚忽如泉湧,模糊了視線,牙齒在嘴唇上咬出了血印,她機械的做著這做著那,因為她不能猶豫、不能害怕,慈母的本性和護子的天性驅使她完成了一系列的逃命安排。
兩個兒子撕心裂肺的喊娘聲早已消失,但這聲音在她的心頭卻還是響亮的迴盪著,一點也沒有消弱。
大批的黃甲兵士湧入東宮,直闖太弟妃寢宮,兵士尚未砸門,只見太弟妃小心翼翼的走出屋外,宗閣副使下馬正準備宣旨,只見陳秀棠一個噤聲的動作,一邊回頭張望一邊走到副使跟前小聲的說道:“別出聲,你想死嗎?皇上剛剛入睡,不怕死你就闖!”
“皇、皇上?”這位副使嚇的一哆嗦,心想這也太匪夷所思了,聖上怎麼會在太弟妃寢宮,不是吧,皇上也太、太那個了,可是這聖旨是怎麼回事,副使糾結了一夜也沒能鼓起膽量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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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京城東城門內,偌大的城門只剩下了兩個士兵。
“切,長成那個樣子,也有美女喜歡,還一下子這麼多,真是好白菜都讓豬拱了,什麼世道!”老兵瞅著就餘下兩人的城門,想起被一幫女人拉走的隊長等人,嫉妒的罵了一句。
笨娘揹著凌宮穩,扯住凌宮焰,來到了城門下。
“幹什麼的,大晚上往哪溜達啊,快走——啊呀呀,快請!快請!”心情不好的老兵想要喝退來人,不過看到笨娘亮出的令牌後,驚愕不已,態度立即大轉一百八十度,恭敬的開啟城門,讓笨娘與帶著兩個孩子透過了城門。
和平時期,守城兵將開小差成了常事,城外吊橋一般也是不拉起來的。
站在城外,陳澈直覺得冷風像冰刺一樣鑽進了衣服中。
“大哥,那女子揹著的小子精神有點不好,大晚上的出城,不會是拐孩子的吧?”小兵看了一眼走進城外夜色中的三人,回頭說道。
那老兵頓了一下,衝小兵吼道:“傻叉腦袋,你要是連紫金令牌都有了,還稀罕去拐孩子嗎,沒出息的樣子,關城門,按令辦事,少惹麻煩!”
“二殿下,不要怪奴婢,藥效過了就好了,就快好了。大殿下,我們不能慢下來,一定要走,要快點趕到小柳林,那裡有馬車。”宮女笨娘一邊勸著兩兄弟,一邊努力的小跑著。
“孩子,孃親無能,你和弟弟要聽笨孃的話,一定要逃出去,出得開京後,你們要好好活下去,答應孃親,此生別再和凌宮二字有所牽扯,記住,千萬不要和凌宮再有牽連!”
母親驚謊中反覆強調的話還回響在耳邊,凌宮穩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逃,但他知道,母親一定是為了他們好,可是母親呢,何時才能再回到母親的身邊,他不敢去想這個問題,一想起就會有無邊的害怕湧向心頭。
第二天武帝凌宮政大怒,派內廷尚宮水氏再次前往東宮宣旨鎖拿太弟妃及兩個皇侄,卻只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太弟妃,而皇太弟的兩個兒子早已在笨孃的護送下逃到了開京城外。
清晨的露珠掛在草尖,許多鳥兒開始了無知的鳴叫,它不懂人間疾苦,更不懂急行的馬車為什麼拼命的趕路。
“希律律”噴著白霧的雙馬在河堤邊停了下來,胖車伕急忙掀開車簾,“姑娘快帶二位殿下翻過河堤,運河邊有船接應,我要趕車向南走,引官差向南追趕。”
“謝龍大哥,你要小心!”笨娘帶著兩個孩子,向大堤上爬去。
“烏老鴉兒半夜鬧架,我就知今天要啟動我們黑白船了,得貴人的恩,老孃不受餓,還賺了個富足的晚年,是我還恩的時候了!”運河邊一個船伕絮絮叨叨的說著。
“尤二麻,知道你能說會道,別扯這沒用的,按規矩,抽籤,黑白簽定黑白船!”另一個瘦高個船伕上前嗆了他一句,抬頭看了看遠處,悠悠的又說了幾個字:“也定死和生”。
“冼猴子,你從小就要強,這最後一個活也跟我搶,真不是玩意!”尤二麻說完撓了撓頭,不情願的從冼猴子手中順過一根竹籤,然後就愣住了。
“嗯,你小子命好啊,快去白船。”冼猴子說罷縱身一跳,穩穩的站在了一船頭刷了一道黑漆的船上。
尤二麻猛的一動,似要去爭搶黑船,可是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出城北渡河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