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牙，蘇命強提一口氣，同樣是一拳轟天遞出，三步近身，拳頭藉著拳勢一同壓下。
老人輕蔑一笑，左臂一甩，一身拳意流淌之下，吞天式砸在了蘇命出拳的右臂之上，吞噬拳意，那剝離的痛苦又一次刺痛了蘇命的神經。
劇烈的刺痛讓蘇命的動作有了一絲停頓，老人借步上前，一拳按在了蘇命的胸口，砸在了體內流轉的先天之氣上，一連五拳，拳拳到肉，蘇命直接被擊飛了出去撞在了牆壁之上。
宋佳出現之後，雖然老人沒有說什麼，但是出拳的力道卻是愈發凌厲了，轟天式、吞天式和捶仙式不斷的交替，一拳拳砸在蘇命的體魄之上，層層疊加，讓蘇命真的是痛苦難耐。
閣樓之下的小丫頭聽著上面的動靜，手頭上的修行也只好暫時放下，她的心境還做不到一邊修行一邊避開閣樓之上的影響，抱著雙腿，只好蹲坐在門檻邊，盯著地上路過的螞蟻。
閣樓之上，老人雙手環抱於胸前，俯瞰著在地上蜷縮著的蘇命，今日出拳是五境如山境的力量，與之前不同，此刻渾身劇痛的蘇命全身都發出爆裂般的聲響，他之前出拳一共二十一，十拳轟天式依舊是砸在第五道先天之氣之上，隨後六拳以吞天式敲打蘇命的六個不同的部位，最後五拳捶仙式砸在了神魂之上，這才打的蘇命這副奄奄一息的慘淡光景。
有些話他自然不會說，他本就不是一個會說話的老頭，宋佳的出現，郭奉儒說的話他都在閣樓之內看見了，聽見了，在劍閣生活了這麼多年，他十分明白一方首座的真正力量，劍閣閣主之下，便是四方首座，每一位首座掌控的力量何其強大，老閣主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出關，蘇命的處境真的很危險，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將蘇命困在柳府之中，外面的那些人必然會想盡辦法讓蘇命出去，他能做的便是讓蘇命能夠多一份力量。
老人冷冷的俯瞰著蘇命說道：“這才二十一拳，別在這裡裝死，這二十一拳之中還有十拳是淬鍊先天之氣的，說白了也不過是抗住了十一拳而已，還記得第一日練拳之時我出拳的地方嗎？等你什麼時候二十一道先天之氣全部凝練完成，體魄能夠抗住九拳吞天式和十六拳捶仙式，你才算得上是四境圓滿，現在還差的太遠。”
滿身血腥氣的蘇命根本沒力氣和老人爭辯，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的呼吸吐納，運轉著體內的先天之氣，氣海內的靈氣是指望不上了，這點先天之氣才是如今蘇命的根基，一點一點的遊走全身經脈，這才堪堪讓自己咬牙抗住了這二十一拳的力道。
老人氣機捕捉，瞥了一眼柳府外，隨後對著蘇命一腳踢下，腳尖正好點在了蘇命緩緩執行的先天之氣上，蘇命整個人就像是一隻燒熟的蝦，蜷縮的更加厲害，之前小心翼翼的呼吸吐納全部前功盡棄，躺在地上開始不停地抽搐。
老人冷哼一聲道：“誰讓你自作聰明的，這樣的痛你就必須給我熬著，你雖然今後走的不知純粹武夫的道路，但是你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必須明白，武夫憑什麼能夠在今後傲立於山巔之上，甚至於能夠抗衡地仙修士，便是在於你此刻體內的氣機轉換，我要的就是你蘇命今後一口氣能夠比劍仙的劍氣還要長，讓所有與你交手之人都驚訝於你的強大，否則你真的以為那些出劍凌厲無比的劍仙會給你換氣的機會？劍閣之中的劍修雖然並非每一個都很出彩，但是這點戰鬥覺悟還是有的，好好體會這樣的痛苦，你才能夠在下一次堅持的更加長久一些。”
滿臉鮮血的蘇命躺在地上一抖一抖的，牙齒上下不斷的相撞，他的臉頰連咬住牙齒的力氣都沒有了。
柳三變站在三樓的的房間之外，透過窗戶看著裡面的蘇命，他知道老人雖然出手狠辣無比，但是他做到一切都是為了蘇命能夠活下去，在劍閣之內老人雖然不是劍修，但是哪怕是一位十五樓的劍仙依舊不敢說能夠穩穩勝過老人這位純粹武夫，這樣一位站在人間巔峰的武夫當年甚至在那座山巔之上踏出了半步，只是可惜最終沒有如願。
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柳三變知道老人的時間不多了，哪怕是一位人間巔峰的武夫終究也不過兩百多年的壽元，在家族祠堂枯坐的百年之久，老人真的已經老了。
這個曾經拳殺過一位星海境大能的老人已經不再巔峰了，百年多前，老人正值巔峰之時，也曾離開過劍閣，無需所謂的氣血之兵，之時憑藉一雙拳頭，他縱橫了神荒半數天下，也正是那時他將一身的武道攀升到了巔峰，這個原本被無數人寄予希望的老人最終還是沒能跨出去。
如今在閣樓之內打磨蘇命，老人何嘗不是將自己的心願放在了蘇命的身上，他在蘇命的身上同樣看到了那份希望。
“地上躺的這麼舒服？給老夫爬起來。”
“你是準備躺在地上來承受柳塵的因果，還是準備躺在地上去接劍閣內那些劍修的劍。”
蘇命艱難的爬了起來，一點一點。
閣樓之外的柳三變眼角一跳，又是一陣轟擊之聲，那沉悶的聲響，他聽得都感覺肉痛不已。
蘇命又給打的次次倒地。
老人等待了片刻，看見蘇命躺在地上不在動彈，頓時勃然大怒，大聲呵斥道：“就這樣躺著，你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爹孃嗎？”
原本已經歸於平靜的蘇命，心湖再起了漣漪，這一生他也許都會有不可觸碰的禁忌，那死寂一般的身體再一次強撐而起。
他的意識已經混亂了，僅僅靠著拿一根神經和心湖的一點漣漪，他咬著牙拼盡此刻全力遞出了一拳。
那看似軟綿綿的拳頭，被老人一掌握住，隨即一拳打飛。
老人看著生死一線之間的蘇命，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這一刻蘇命總算是站在了武道之上，當初在生死之間所謂明悟的武道之路在老人的眼中看來不過是狗屁而已，只有在經歷了無數痛苦之下，此刻遞出的這一拳，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武道之路。
柳三變看見停手的老人這才推門走了進來，“結束了？”
老人嗤笑道：“哪裡有這麼容易，不過這第一階段倒是結束了，此後也無需在如此打磨心境了，好好休養幾天，外面那些人估計是等不住了。”
柳三變有些擔憂道：“二爺爺，真的讓蘇命出去？實在不行就讓他在柳府內待著，等待老閣主出關便是，我之前偷偷去了一趟小天地問了問師尊，老頭子雖然沒有明說，但聽意思應該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