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哥呢?”穆相書覺得只有與母親的交流才是最暢快的,從來不用拐彎抹角,有什麼就直接說什麼。
“大早上有人找他,估計也快回來了!”母親答道。
穆相書坐到母親的旁邊,從沙發前的餐桌上拿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你來有什麼事嗎?”母親關切地問。
“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過完年,在家也沒有什麼事,想您了,來看看您!”穆相書顯出些天真說道。
在八十歲的老母親面前,正如母親常唸叨的一句話:“兒子就是兒子,再大在娘面前也是個孩子!”
穆相書一直以來,非常認可母親的話,她老人家不容易,當年自己父親去世早,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個婦女帶著兩個孩子生活,何等的艱難,母親就是靠著自己柔弱的身體來撐起這個家,讓哥倆在村裡的學校上學識字,直到後來哥哥成人參軍,自己入黨成了村裡的村官,這些都來自於母親那鋼毅與堅強。
母子二人沒有言語,老太太被電視劇的情節所吸引,穆相書也陪著看電視,腦子裡卻想著哥哥何時才能回來?
門“吱扭”一聲開了,嫂子回來了,手裡提著幾樣買來的青菜,還有一袋用荷葉包的熟肉。
“我哥還沒有回來!”穆相書邊迎上去接過嫂子手中的菜邊說道。
“這點也快回來了,咱們先做飯,做好時,他也該回來了!”嫂子邊說邊扶牆換著拖鞋。
正如胡巖雪說的,飯菜已經做得差不多時,穆相陽回來了。
穆相書急不可待地對剛進門穆相陽說:“哥,我找您真有點事商量商量。”
穆相陽有點吃驚,以自己對弟弟的瞭解,遇到任何事情也沒有這麼急切,看來是有什麼大事要說。
“沒有外人,你說吧!”穆相陽依然是那樣沉著冷靜。
穆相書將來時天成說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補充道:“這件事情涉及到全村人的利益,又涉及到集體與個人的利益,這真的不敢下決定,這麼多年來,在大是大非面前,沒有你給我出主意,吃定心丸,我還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錯誤,現在正在改革的當口,農村的變化這麼大,我就更不敢妄下決定,正如你說的在大事面前,多向你討教,所以這不請給我指點一下。”
“當下國家提出了圍繞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口號,所謂的經濟建設,說得白話一點就是讓人民富起來,這話說得容易,做起來確實有點難,村裡搞村民入股的種豬場,這是好事情,是抓機遇,搶時間,搞大事的好兆頭,這也是為民謀福利的好機會,這事當支援,至於說村裡擔保,只是讓百姓相信,這拿出去的錢不會收不回來,只是保證讓大家見利,所以回去跟標里人講清楚當前的政策,要重點講,改革就是讓大家共同致富,這兩年聯產承包責任制讓農民嚐到了甜頭,幹勁也足了,但是有句俗話無農不穩,無商不富,農業是基礎,真正能讓農民富起來的是商業,是引導農民搞的副業!現在大會小會上,五次三番地提到認清形勢,轉變思想,這時原形勢就是國家的政策,這裡的思想首先是領導者的思想,再次是個人的思想,領導思想轉變了,才能引導大家轉變思想,你的思想轉變了,村民的思想才會轉變,現在村裡的天成思想轉變了,你還滯後,那怎麼行,所以你也要積極作為,一定要全力支援,並且能做到能讓村民跟著你們也轉變了,這樣才能真正帶領大家致富!”穆相陽不虧是軍區的領導,學習政策,用活政策,對政策的理解認知的程度顯然遠遠高於自己的弟弟。
穆相陽說的這套話,穆相書聽得如痴如醉。穆相書從哥哥的話語中,聽出了國家政策的中心就是帶領大家致富,自己顯然已經有點落後了,雖然這一年來自己嘴上也講帶大家致富的話,但是終究沒有哥哥理解得更透徹。
還沒有等穆相書回句話,被胡巖雪就那句“拿碗筷,準備上菜吃飯”的招呼所打斷。
穆相書吃飯的當兒,對哥哥穆相陽道:“我原來也這麼講,但是心裡也沒有個調,只知道人家咋做咱咋做,沒有想這麼多,現在看來我真有點落伍了!”
“不是你落伍,而是你思想還沒有放開,這要個過程,過程越短,你抓好用好政策的速度越快!”穆相陽的解釋顯然很有作用。
穆相書一直以來就對哥哥很崇敬,在年齡上是哥哥,在生活上是老師,在組織管理上可稱得上是直接的領導,很多的政策,他從哥哥的口中得到證實時才知道如何去做,這是他一生的信守,正是如此,他才能把握好自己,做到不犯錯誤。
穆相書從哥哥那裡回到家時,太陽已經下山,月亮已經高高地掛在天空,著急的星星開始閃爍著眼睛般,率先點亮人們行進的方向,稍微在家歇息了一下,他就踱步去了天成家裡,從豬圈回來準備吃晚飯的天成一看到書記來自己家,心頭就是一陣高興。
“哥哥還沒有吃飯吧?”天成招呼完,對妻子任蓮英說:“再炒兩個菜,讓咱哥在這裡喝點!”
“不用忙,我現在與以前不一樣,晚上一般不吃飯的!”穆相書說著進了屋裡。
“您看這正是吃飯的時候,就不用客氣了,一會讓你弟妹去給嫂子說聲就是。”天成說得很誠實。
“我來這裡不是喝酒的,我是想與你商量你提出的那個村裡擔保入股種豬場的事!”穆相書單刀直入正題。
“您這麼快想好了?”天成顯得有點吃驚。
“想好了,就按你說的辦,至於每家入多少,咱也不好定,就如同去年的無息貸款一樣,各家隨便,你看如何?”穆相書覺得不可能按照一個標準搞一刀切,畢竟不是上級統一要求的。
“行,這個事有沒有必要開個支部會討論一下?”天成試探地問,按照這位書記的做事風格,大小問題都交到黨員會上討論決定,這次也不可能例外。
“這事是村民與你個人的事,村裡擔保也不那麼做,村裡派人證明入股時間與數額,並在你這裡留個底,到時候作為分紅的依據就成。至於黨員會,就不專門召開了,下次開時專門說說這事就行!”穆相書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顯然對於天成的想法也並不奇怪,又接著說道:”這事關乎全村人的利益,如何發動才能更有效,要不明天召開個全村會議,聽聽大家的意見。”穆相書的話,立即引起天成的共鳴。
“行,明天正好大家也沒有什麼事,晚上借月亮這天燈,正是開會的好時候。”天成笑著說。
這麼多年來,按照村的習慣,村裡召開全體會一般在晚上,晚上大家不佔用勞動時間不說,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如果沒有什麼事,大家都喜歡晚上走出來互相串門,說東道西地閒扯。這時候開會好聚不說,大家還都能暢所欲言地說道說道。
穆相書與天成合計完,穆相書最後安排天成明天先與村裡的幾個黨員通通氣,同時通知大家明天晚上在東曬場裡開村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