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可當百萬師!”
蘇邁突然大喊一句,眼裡滿是血色。
半空中隱約有陣陣怒吼之聲傳來,蘇邁全身都被籠在一片青白之氣中,手中黑劍甚至已看不出形狀。
陸雲奚感覺有種前所未見的殺意自蘇邁身上湧起,那是一種恍自洪荒而來的毀滅般氣息,和修士因修煉而形成的殺氣有大有不同。
蘇邁此刻已看不清狀況,只見那團青氣之團,突有一聲怒吼傳出,下一刻,便見蘇邁人劍一體,一道青光自頭頂憑空而現,有若開天巨斧般,挾著一股狂暴無匹的氣勢,一斬而下。
“轟……”
一聲劇響傳來,石室之內金光刺眼,陣陣眩暈之感湧至,陸雲奚亦不得不閉上了眼睛,而腳底,猶在顫動不已。
片刻,當她再次睜眼時,石室之內,早已不復當時的模樣。
那塊布簾如塵世中被丟棄的桌布一般,皺成一團,毫不起眼地半鋪在地上,佈滿碎石塵灰,而更驚奇的是,不知蘇邁有意還是無意,那堅硬厚實的石臺,竟被他一劍之下,一分為二,中間劃出一條深深的裂縫,露出一個方形的洞口,而那兩具石棺,正立於兩側石臺之上,卻並未受到損毀。
只是,並排而立數千年,此刻,終被蘇邁硬生生地分了開來。
“蘇邁……!”
混亂過後,陸雲奚忙四處搜尋這始作俑者。
片刻,便在那石臺之側,發現了他的身影。
長髮散亂,四肢張開,臉朝下背朝上,正一動不動了撲在地上,那黑劍躺在其身側,亦恢復了那古怪的模樣。
“蘇邁……,你怎樣了?”陸雲奚顧不得這麼多,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將身子翻了過來。
眼前之人,準確說已不像個人了。
整個人便似被抽乾了精血一般,毫無生氣,原本看去疏朗豐盛的臉,像經霜後的茄子,乾巴巴,眼眶亦深深下陷,雙眼倒是張開著,卻是一動不動,那情形,頗有幾分死不瞑目的感覺。
而全身上下,皆是一片血紅,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蘇邁,你……,說話啊!”
本來陸雲奚見蘇邁計劃成功,真將那石臺移了開去,心裡甚為歡喜,只是沒料到,這一劍之後,蘇邁竟會成了這般,這模樣,鬼氣森森的,看上去,更像一具乾屍。
陸雲奚叫了幾句,蘇邁卻無反應,探了探脈息,亦是毫無動靜,脈深如海,卻一息全無,而原本被天淵劍氣所傷,佈滿全身的血紋此刻倒是不見了,只是這身體,卻漸趨轉涼。
這徵兆,很明顯是……死了!
陸雲奚半蹲著身子,望著眼前男子,忽有悲意湧來!
“我們……,都命薄啊!”
輕唸了一句,陸雲奚伸手想將蘇邁雙眼合上,不料,她再怎麼弄,卻都無濟於事,那雙目定定了睜著,彷彿真有心願未了,不肯閤眼一般。
陸雲奚心中一痛,略加思索,復又道:“蘇邁,你可是有甚心事未了?”
蘇邁自然不會有甚反應。
片刻之後,又聽得陸雲奚道:“你放心吧,通往那靈眼的洞口已經被你開啟
了,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出去,還有你身上那舍利,我會幫你送往無定寺中……”
頓了頓,陸雲奚又道:“眼下我所知的,便只是這些,你若尚有其它事交代,可託夢於我,我一定盡力幫你完成!”
陸雲奚喃喃地自言自語,說著一些只有她自己明白的話,不期然間,淚水潸然。
這一刻,她不知道為何,心裡異常的痛悔,想到蘇邁這一生的遭遇不覺深有同感,卻是悲從中來。
在外人眼裡,她身為南庭宗天選之子,驚才絕豔,名動天下,想必應是鮮花著錦,春風得意,卻不想她內心之中,亦有難解的心結,這些年來揹負著本不該有的包袱,深居簡出,潛心修煉,養成了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性子,除了名氣甚大,修為出群,其實,她並無幾個相熟之人。
故而蘇邁於她而言,是難得的患難之交,此人心思機敏,性情疏朗甚至有些怠懶,但卻頗重情義,特別是幾回相救於她,二人之間,已有不少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
此刻,蘇邁突然撒手而去,更可恨的是,竟然死於她之劍下,雖說事不得已,但這確是事實。
往後餘生,便要揹負這愧疚直至老去麼?
陸雲奚神色木然,站起身來,卻是四顧茫然,一時間,竟忘了該去往何處!
默然良久,方想到不能令蘇邁就這麼躺著,以防那秦太虛突然出來,再生變故。
四處找了找,卻沒有趁手之物,無奈之下,手中紫霞紫綾抖了抖,復又蹲下身,朝蘇邁的身體綁去。
“陸……,陸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