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立於漫漫黃沙之中,無邊的熱浪復又滾滾而來。
頭頂的天空,那烈日已然西斜,照在他高大身軀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藺歸元等人依舊毫無蹤跡,那出口之事,自然更無下落。
清虛掐指算了算,一炷香的時間,很快便至。
輕呼口氣,抬手往那半空中浮懸的長劍一指,拂塵發出陣陣青光,絲絲縷縷朝那劍身飄去。
隨後,那長劍突然暴漲,片刻便化成一條貫穿天地的巨柱,無形的威壓自劍身傳來,忽又有狂風捲起,黃沙滿天,傾刻之間,無邊瀚海便像沸騰了一般,無數沙柱被生生扯起,吸入那劍身之中。
那高不可見的長劍,此刻已成了風暴中心,隨著無數塵沙的注入,劍身上原本水漾的波紋業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繁複的符紋。
清虛立於不遠處,飛沙漫卷,看上去狂亂無序,便卻止於他一丈之外,似乎像有個無形的屏障一般,將他與周邊的沙暴隔離開來。
“可惜了這須彌塔啊,若用來給年輕弟子修煉心性,倒也不錯!”清虛望了望頭頂,忽然嘆了句。
隨後,便見其長袖一揮,半空中風雲急變,那長劍發出一聲激昂的劍鳴,如蒼龍入海一般,聽去甚為激動。
寶劍有靈,聽這劍鳴之聲,似乎多年未曾被使用過了。
此刻,雖無敵手,但能有出劍之日,已算難得,畢竟,以清虛的修為,放眼神州,已無用劍之機。
長劍寂寞,一朝出鞘,便是無堅不催。
劍身直斬而下,如盤古開天一般,竟將那無邊沙海一分為二,連那虛空,亦被斬得成了兩半。
天地之間,宛如一個被切開的圓球,無盡的黃沙蕩然無存,虛空中一片混沌,片刻,便有劇震傳來,彷彿下一刻,這裡便要坍塌。
而此刻,那石塔之外,亦是譁然不已。
強烈的震感自塔中傳來,那深坑地面,似乎亦有些搖搖晃晃。
沈清秋望著那行將燃盡的檀香,嘴角微微一揚,竟然笑了笑。
隨後,便又閉上雙眼,恍若無事。
清虛望見眼前一切,除了有幾分惋惜之外,倒也無甚悲喜,本來,若藺歸元等人不隨同而入的話,他無須出此下策,畢竟,法寶難得,這須彌塔傳世數千年,一朝被毀,亦甚是可惜。
不過此刻,時間緊近,卻是由不得他,藺歸元等人肯定陷入更深處的幻象之內,一炷香過後,便要全功盡棄。
他這開天巨劍,算起來,也有近百年未曾用過了,今日這一斬之下,看上去,這劍氣,卻是柔和了許多。
無天無地的空間內,清虛浮於半空之中,只待片刻,便可塔破人出,大功告成。
“清虛真人,好手段啊!”
一個飄渺的聲音自虛空蕩來。
清虛嘴角閃過一絲曬笑,卻未有任何動靜。
“這天下將變,可惜你枉稱正道之尊,卻也束手無策!”那聲音復又響起。
清虛依舊一動不動,彷彿沒聽到一般。
“天道無親,天地無我,南庭宗亦不過如此!”那人復又譏道。
清虛心中略有一動,不過面上卻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三年來,老夫行遍各界,已臻大成,可惜你空負絕世之質,奈何作繭自縛,井底之蛙,終難登大道啊!”那人似乎頗有耐性,自顧自地接著道。
“一介囚徒,也敢大放闕詞,真是可笑!”不知為何,一直神情淡漠的清虛卻突然冷冷地接了一句。
“那又如何,老夫已然離開那無極淵,南庭宗再不足懼也,數百年的光陰,今日倒要好好清算下!”那人冷笑一聲,言語中頗有怒意。
未待清虛有何回應,虛空之中,一片黑影忽然而現。
看不清是何形貌,便如鬼魅一般飄忽而來,隨之,一陣勁風驟起,清虛只覺遍體生寒,無盡的陰氣自四面八方突襲而至。
“哼!”清虛冷哼一聲,拂塵一揮,寒氣便即消退,那黑影亦隨之消失,數息之後,又故伎重施。
如此數個回合之後,清虛突覺不對,忙一定神,隨手一召,那巨劍忽沖天而起,帶著一股霸絕無匹的氣勢,衝向那混沌深處。
石塔之外,地面搖晃不止,無數被那紫電摧毀的亂石四散紛飛,恍如地震一般,那無用等人所立之地,已然大片陷落。